桑榆沒說話,謝將明也沒搭話,葉秋陽不在意地笑笑:“來吧,偉大的母親,我讓我聽聽寶寶的心跳。”
桑榆看著謝將明不肯動,對方卻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我又不是沒見過。”
這是不肯走的意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桑榆嘆一口氣,坐在床畔尷尬地拉起自己的衣擺,雪白的肚皮微微鼓起,里頭孕育著一個小生命。葉秋陽別有深意地笑著,他一手輕按在桑榆的腰上,仔細地聽著肚子里的動靜。
“心跳非常有活力,是個健康的寶寶。”葉秋陽在謝將明幾乎化為實質的眼刀下給桑榆拉上衣服,“其它設備已經備好了,你準備好就去隔壁樓找我。”
隔壁的樓房就是這座島上的醫院,設施非常齊全。桑榆點點頭,見謝將明跟著葉秋陽一塊出去,桑榆這才松了口氣。
他已經這麼奇怪,還要在兩個同性的眼皮底下露出自己畸形的身體,太難堪了。
今天發泄了一番,他抑郁在胸口的氣才算消散一些。
窗外的陽光那麼熾熱耀眼,也不知道會不會驅散他身上的陰霾。
葉秋陽對著謝將明倒是不假辭色,他挑著眉直言不諱道:“怎麼了謝少爺,這是有事找我?”
謝將明十分認真地問:“葉先生,你相信世界上有靈魂穿越嗎?”
葉秋陽的笑臉僵住,他不急不慢地從左胸口的衣兜里掏出眼鏡戴上,這才轉頭說:“雖然一切都有可能,但是我更相信科學。我們做研究的,只相信親眼所見,靈魂存在與否尚且無法證實,穿越這種事情對我而言就是無稽之談。
”
謝將明也笑了:“你說得對。”
二樓的落地窗照得屋里十分明亮,遠處就是無邊無際的蔚藍海洋,謝將明連日蒼白的臉上突然帶了幾分顏色,葉秋陽似乎明白了為什麼顧羅深會為他神魂顛倒。
葉秋陽本以為他是朵清冷孤傲的蓮,沒想到笑起來卻是雍容華貴的牡丹。
戚家兩個兒子在圈子里一直都比較出名,一個鋒利如刀,一個淡雅如蓮,沒想到竟是所有人都看走了眼。
明明兩個都是瘋子,空有其表,說他們不是兄弟,還真讓人無法信服。這戚源不咋地,兒子倒是一個比一個棘手。
可惜了屋里那只看似機靈的兔子,最后也不知道會落在誰手里。
葉秋陽正打算下樓,又聽到謝將明說:“葉先生,最近有時間嗎,我有些事情想向你討教一下。”
葉秋陽下午的時間留給了桑榆,平時除了研究都沒有什麼事情。
謝將明表示理解,隨后他打電話讓人調查了桑榆的母親和童年居住地址。
之前桑榆說得太真實,刺激太大,謝將明甚至沒法從桑榆已經死去的真相里清醒,他在桑榆認真的眼睛里讀到了真實,所以就這樣輕易地相信了所謂的靈魂穿越。
但是世界上為什麼有這麼巧合的事情,穿越的姓名一樣、母親的姓名也一樣……這些都不是重點,他這一個月幾乎都在桑榆身邊,明明他的喜好和之前都是那麼像,就連吃東西的小動作都一模一樣……除了性格和外貌,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的巧合。
這里頭的異常點太多,謝將明覺得自己必須要查清楚。
他狠狠地壓抑住心里的狂喜和希望,拒絕去想什麼轉世輪回,如果真的有輪回,那肯定也不是為了戚長柏而來。
上天的眷顧不可能給一個惡人。
桑榆下午去做了產檢,他本來不愿意去的,但是謝將明微笑著敲門說要陪他的樣子讓他無法拒絕,脖頸上的手指印已經消散,但他仍舊記得當時這個人極具神經質的攻擊姿態,他這一個月安安分分的讓謝將明跟著自己,也是怕對方受刺激再發瘋,他現在畢竟不是一個人,他的肚子里還有一個沒完全成型的孩子,那是個有心跳的健康寶寶。
他不能讓人傷害寶寶,即使他來得那麼突然,那麼不同尋常。
但這不會影響桑榆對孩子的保護,他在最不能接受的時候也沒想過去打掉,這畢竟是他身上長出的骨肉。
就算那段愛情別有目的,但是孩子是無辜的,他那麼頑強地在桑榆的身體里扎根生長,桑榆怎麼舍得抹殺他。
桑榆穿戴整齊,看著靠在門口的謝將明輕輕地攥住拳頭。
他看不透謝將明的想法,卻也不敢忤逆他,說到底這里真正掌控著他生死的人,就是謝將明。
顧羅深甚至連見他一面的興趣都沒有。
謝將明看著一動不動的桑榆,微笑著過去拉他的手:“怎麼了?緊張嗎?”
他親昵的態度和那晚的瘋癲有如云泥之別,他越是這樣親切,越是讓桑榆害怕。
桑榆不著痕跡地把手插進衣兜里,他搖搖頭說:“我們走吧。”
他沒問謝將明到底要干嘛,謝將明跟在他的身邊,外頭正是曬的時候,桑榆走了幾步路就出了一身汗。
葉秋陽還在實驗室沒出來,他的助理是個嚴謹刻板的男性,年紀不大,帶著口罩,語氣不卑不亢:“請先跟我走,葉醫生馬上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