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該想到的。
“現在就祈禱雨早點停。”林沉仰頭一看,頭頂上全是樹葉,心中一股長嘆氣。
算了,只要不打雷就行了,打雷真是絕后路。
他心里想,眼睛瞥向謝湦,謝湦眼皮皺成了三眼皮,嘴唇泛白,臉色霎時不好。
禍不單行這話就他媽玄學的要命。
到了晚上六點,這雨不僅沒停,謝湦還發燒了。
病來如山倒,謝湦大概是積壓久了,水土不服前幾日沒表現出來,這一場雨仿佛觸了天靈蓋,一下子就爆發了。
謝湦高燒到了三十九度,剛開始還能走兩步,后來直接倒在了地上,把林沉嚇得六神無主。
☆、⑤
這會要是在家,林沉也不至于慌成這樣。
山路不上不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一個人也沒有,林沉手機還沒電,簡直就是絕路。
天色這樣晚,林沉跪在地上抱著謝湦的頭枕在自己腿上,雨水在臉上亂拍,他腦海里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謝湦不會要死了吧。
雨下的好大,謝湦的額頭燙的很,林沉抱著他的腦袋好似抱著一個鐵水壺,而懷里的人不停地打顫,嘴里叫著冷。
謝湦每喊一次冷,就好像在林沉的心臟上狠狠踩了一腳。
“謝湦,謝湦。”
小時候聽門口的鄰居們聊天,說到如果小孩子發燒老是不好,一定是因為魂魄調皮跑出去玩了,得不停的喊名字叫魂,把魂魄找回來,這個燒才能退去。
林沉不知怎麼就想到這層來,他感覺謝湦睡著的話很危險,只要喊他的名字就能吊住魂魄,這樣就不會一睡不醒。
天黑的路都看不清了,雨依舊沒停,身上的衣服濕透了,肩膀重的很,林沉心也沉重,他費力把謝湦馱到背上,剛起身腿發軟,膝蓋砸到了地上,撞到一顆石頭上,鉆心的疼痛像劇毒似的蔓延全身。
林沉咬了咬牙,力道失了衡,牙齒咬破了嘴唇里的嫩肉,血的味道在嘴里彌漫開來,刺激的他腦袋更加昏沉。
“謝湦,你,你——”他本想說你還好嗎,轉念一想,發燒的人身上難受透了,怎麼會好,于是改口說:“再堅持一會,往前走一走,就,就能打到車。”
手機被緊緊抓在手里,他現在最后悔的就是沒有學駕照,要是學了駕照就能自己開車,到時候去哪玩都不用坐“11路公交車”,還有效防止出各種意外。
有錢了他一定要去學個駕照,林沉心里想,過了半秒他反應過來,有駕照沒有車說個什麼玩意兒?
靠!
后背被謝湦的體溫傳導的火燙,林沉特別慌神,他這一路蝸牛似的沿著山路走,一直在跟謝湦說話,可謝湦沒有一句回他的,人在這種時候特別容易胡思亂想,林沉想不瞎想都難,他總覺得別因為自己,讓謝湦發燒發死了。
網上就有新聞報道說過小孩子發燒家人不注意送到醫院已經無力回天。
他自己的體力快要透支了,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一身的注意力都放在謝湦身上,現在把謝湦送去醫院算是支撐林沉他自己活下去的信念了。
可這走下去,除了看不見的路盡頭,就只剩越來越黑的夜。
可能連自己都要掛了。林沉想。
“我、我再看一眼手機。”林沉說這幾個字都累的不行,剩下的話索性都撂在肚子里。祈禱現在這個地方能有信號,讓他打個車。
手機屏幕被雨淋的都看不清,林沉在密集的雨點縫隙中間看到了救命的一格信號。
“有信號了!”希望果然能給人帶來力量,林沉嘴角的笑都大了些,一團芝麻糊的腦漿這會涇渭分明,他岔開腿,將下盤放低,這樣謝湦的重量完全落在他背上。穩當后,他另一只扶著謝湦的手就可以收回來,長時間發力托重量,林沉劃動手機屏幕的手一直痙攣,直到成功約到出租車,他才松了口氣。
現在只要安心等車來接就好。
林沉偏頭對昏睡的謝湦說道:“馬上就可以去醫院了,謝湦,你、你別死啊。”他終于說了心中擔心的話,卻依舊不太踏實。
天真的太黑了,而且還下雨,萬一司機師傅覺得山路不好走,開了一半后悔取消訂單,那他們今晚真要喪命于此了。
“呃……”
背上的謝湦好像醒了,估計哪里難受,嘴里哼唧唧的。
“謝湦?”林沉聽到背上有動靜,忙問:“你醒了?難受麼,我打到車了,馬上就能去醫院,你再撐一會。”
謝湦估計難受的很,腦袋不停擺動,一直找不到舒服的位置。
“好難受。”謝湦動了一下,幅度稍大,背上好像有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
那是林沉的外套。
“怎麼了?”林沉背著他看不見謝湦的臉,聽他嚶嚶呻\吟也只能干著急。
“難受。”謝湦眼睛閉著,嘴巴艱難的蠕動。
“哪里難受啊?”
謝湦在他背上動的越來越厲害,林沉只好小心翼翼將他放下來。這祖宗燒的沒力氣,腳站不穩,幸好林沉早有先見,自己兩腿著地,給他當了肉墊。
林沉現在身上臟兮兮的,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地方是干凈的,不過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