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幅畫,顏色很好,線條也很好,畫的是圣誕節,但為什麼取名為《多余》呢?”林沉仔細看了看畫上的女孩,“街上到處都是人山人海,歡聲笑語,而我卻是一個人,與這煙火人間格格不入,所以顯得多余。”
這是他理解的意思,但一副畫每個人看它的方式不同,則意義不同,林沉說完,看向謝湦,謝湦盯著畫看了片刻,語出驚人。
“這女生該不會是想跳樓吧。”
林沉眼睛瞪大如紐扣,“你怎麼看出來的?”
“大晚上的圣誕夜,不在家待著,不出去玩,一個人跑到天臺上坐著,有病呢?很多人想死都是因為覺得世上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所以一躍而下,了無牽掛。”
或許這幅畫可能包含這意思,但是林沉更愿意往好的一面想,他朝謝湦的胸口錘了一拳,說道:“我的意見和你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
兩人沿著畫展往前走,看到一副名為《朋友》的畫,畫上是三個男生,背后是田野,對著鏡頭大笑。
林沉頗為感慨,倘若韓覓還活著,這個時候參展的就是三個人了。
謝湦臉上沒有特別的表情,林沉倒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于是找話題說:“對了,你打算轉專業嗎,來新傳攝影?”
“應該會轉,到時候問問輔導員。”謝湦說。
“好啊,到時候咱倆在一個學院,有些課是兩個班一起上,說不定還能在一個教室。”
“你這麼希望我跟你在一個教室,是不是怕我在外面被別人勾搭去啊。”
“所以呢,我護食,你最好不要讓我逮到。”林沉也不否認,謝湦那張臉,估計不會過多久就會有女生向他告白,或許,也可能有男生。
“哎,謝湦,拍張照吧。”林沉拿著手機對準謝湦拍了張照片,然后覺得少了點什麼,站到他身邊,兩人合了個影,這才樂滋滋地往外走去。
——
次日軍訓,教官實行分組訓練,并每一個小時進行小組比賽,輸了的小組要集體受罰,計時一千米跑。
林沉非常不幸運,他被分到的那組有個順拐,還有個貌似得了多動癥一樣,正步踢不好,左右搖晃。林沉一上午四個半小時的訓練,兩個小時被罰計時跑,一上午下來,他累癱在地上,喘氣都費勁。
“沒事吧。”費銘拿帽子給他扇風,順手招呼道:“吳野,你還有水嗎?”
費銘是睡在林沉上鋪的室友,吳野是對面下鋪的。
林沉眼睛微瞇,小含著太陽,他覺得腦袋像泡在熱水里,身體四肢都動不了了,他聽見室友在耳邊說話,自己也張開嘴想回應他們,可是嘴巴張開,聲音發不出來。
該死的順拐,他在心里想,真的有人走路是順拐的嗎……
歇了一會,腦袋能轉了,林沉靠在樹邊上休息,但身體仍然處于死機狀態。
“我們先去吃飯了。”費銘說,“你想吃啥我給你帶,你也不能老在這坐著,你先回宿舍。”
林沉點點頭:“我歇一會再回去,不用給我帶飯,我不餓。”
“得了吧,到時候下午軍訓又餓,我們看著給你帶。”吳野把剩了小半瓶的水丟給林沉,囑咐道:“早點回宿舍。”
“嗯。”
室友們走后,林沉剛緩了兩口氣,胳膊就被一股力量拉扯,整個人從地上被拽拉起來。
“唉?”
沒等他反應過來,林沉就趴在謝湦的背上了。
“謝湦?”
“嗯。”
“你咋來——”
“省點力氣吧。”
兩人同時開口說話,林沉渾身無力,嘴巴是懶得張開的。
“我一早上盡看你在操場上跑了,怎麼回事?”謝湦問。
背上,林沉深深呼了兩口氣,慢慢說道:“教官分組了,我跟一個順拐,一個有多動癥的同學一組,訓、訓練一小時,小組PK,我老輸,輸了就、就計時跑……”
他說完,謝湦噗嗤笑了出來,林沉覺得難以置信,“好笑嗎?”
這簡直是人間慘案好嗎!他已經能預測到接下來一個多星期的軍訓,罰跑已是家常便飯。
“你有沒有良心,”林沉悶悶道:“我都這樣了,你還笑。”
“你們教官可真狠,我那邊那個教官訓練前放狠話,后來軍訓的時候,家鄉口音藏不住,說話要自己說好幾遍才能順利說出普通話,后來說著說著自己把自己說笑了,一點都不嚴厲。”
林沉冷笑一聲,“申請換教官。”
他在謝湦背上哼唧唧,小貓似的,撓的謝湦心癢癢,偏過頭盡量蹭到他的臉,小聲說:“親一下,乖。”
林沉沒勁伸脖子,他縮回腦袋,在謝湦的后脖頸吧唧了一口,又把頭埋深了些,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眼睡覺。
這一刻,謝湦的心像雪融化了一般,嘴角揚起溫柔的笑意。
下午的軍訓,謝湦因順拐被教官罰站,謝湦如賞榮譽,竟還要求罰跑,教官覺得此人腦袋不好,缺乏管教,罰他做一百個俯臥撐。
接下來的軍訓,兩人罰神纏身,一個被罰跑,一個被罰俯臥撐。
苦中作樂,竟也度過了難熬的軍訓。
作者有話要說: 圣誕快樂!
☆、⑨
正式上課兩周了,林沉總共就見了謝湦兩次面。
經濟學專業的課程不像新聞與傳播,謝湦要學高數,他本來就對數學不太敏感,老師講課如同天書難懂,還偏偏喜歡抽考,一個星期小考一次,兩個星期大考,有的時候連晚自習都要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