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在窗口點完,無聊的刷手機,突然旁邊來了個人,他往邊上站了站,那個人卻同他說話了。
“你也在這吃麼?”來人是謝湦,他穿著一件黑色大衣,脖子上還圍著一條圍巾。
本以為昨晚是萍水相逢,之后不會再遇到了,沒想到今天又碰見了。
林沉沒太反應過來,盯著他看,沒有回答。
謝湦卻以為他不想跟自己說話,頗有些尷尬,他抬頭看了眼菜單,要了個15元的粉絲套餐,里面有一疊鍋貼。
等待的時候,林沉的粉絲湯好了,他端起來,看向謝湦,說道:“那個,我先去吃了。”
聽到林沉跟自己說話,謝湦立馬回道:“好的,你先去。”
他這意思搞得等會他也過去一樣。
然而,林沉坐下沒一分鐘,謝湦果然端著菜盤過來了,他坐在林沉對面,把自己那盤鍋貼遞給了林沉。
林沉擺手,說:“我不吃。”
因為實在弄不清楚謝湦想干嘛,林沉是能和他保持距離就保持距離。
謝湦卻說:“你之前不是挺喜歡吃鍋貼嗎?”
林沉愣了下,自己口味變倒是沒變,可是如果自己想吃的話,他會買的,況且,他倆好久沒見了吧,雖然六年前兩人有過一段感情,可畢竟都是過去的事了,再見面也不必這樣親近,林沉覺得不自在。
“我只是今天不太想吃。”林沉說,他拿下眼鏡,吹了吹粉絲。
謝湦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問:“你近視了?”
林沉手一頓,然后說:“沒。”
“那你為什麼戴著眼鏡?”
林沉撒謊,“每天對著電腦看的眼睛痛,防藍光的。”
“哦哦。”
謝湦沒再問,林沉也不說話,他低頭吃著粉絲,吃的賊快,也不顧剛出鍋的有多燙。
“我最近單位搬到這棟樓了,沒想到還能看見你。”過了一會,謝湦找話題說。
林沉應著,“哦,真巧,你現在做什麼工作?”
“攝影。”謝湦說:“給雜志封面拍圖,偶爾也拍些風景圖,做新媒體運營。”
“挺不錯的。”林沉簡單發表了下自己的意見。
“你單位在幾樓?”謝湦碗里的粉絲一點都沒動,一直盯著林沉碗里的,他不太像吃飯的,倒是像趁吃飯的機會找林沉聊天。
林沉遲疑了一秒,說:“20樓。”
謝湦說:“我也是,我在2006,你在哪里?”
林沉:“就對面。”他沒具體說,含糊著吃著粉絲。
“對面哪里?”謝湦剛問完,林沉說:“我吃完了,我先走了。”
他起身,謝湦也站起來說,“我送你吧。”
林沉拒絕:“不用,我坐地鐵。”他說著把吃剩的托盤放到餐盤回收處,拎著包往外走,謝湦在后面沒追。
林沉走的很快,而且都沒怎麼看他。
“林沉,”謝湦在身后喊,林沉回頭。
“……路上慢點。”
林沉點頭,“嗯。”
下了樓梯,刷了卡,坐上了地鐵,林沉才像憋了很久終于呼吸到新鮮空氣一樣,深深的吐了吐氣。
他不知道謝湦葫蘆里買的什麼藥,六年前他倆分的時候,鬧得不好看,說實話,林沉肯定是想避嫌的,但謝湦卻往他身邊湊,這樣超越了私人距離,讓林沉不大能參透。
六年前,兩人分手前那場架打的,驚天動地的,盡管事出緣由是因為謝湦,但最后好像是自己攪黃了他的面試,自己卻沒什麼損失,論罪的話,肯定是給自己發一張黃牌。
所以,兩人再相遇,林沉不太愿意把謝湦想的壞,可腦子里也沒別的合適的猜想,總不能再做回朋友吧。
林沉覺得不可思議,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下絆子,所以自己可得躲著點。
可他躲著躲著,非但沒躲過去,還三天兩頭看見謝湦的身影在公司樓層晃,在食堂晃,在各種公共區域晃。
這不,又到了一天晚上,林沉下樓吃食堂,謝湦就在食堂里等著,還非要請林沉吃飯,林沉頓時沒食欲了,卻被他盛情邀請弄得束手無措,只好答應吃頓飯,兩人坐在座位上邊吃邊聊。
謝湦掩飾都不掩飾,直接就問:“你這幾年過的好嗎?一直在H市?”
林沉總不能說自己過得不好,“挺好的。”
“我一直在找你。”謝湦醞釀了好久,突然說。
林沉表面不為所動,說:“找我干嘛。”
謝湦仿佛是久久脫離海水的魚觸碰到浪花,對水的渴望到達了鼎盛,他盯著眼前的人,胸腔中翻滾著復雜的情緒涌流,他一再壓抑,無法張揚。
六年不見,林沉都戴了眼鏡,看著很陌生,卻依舊是從前那樣。
他后悔了,謝湦后悔了。
這世上總有些人擁有的時候不珍惜,一旦失去了,就拼命的想。
謝湦就是這樣矛盾的人。
和林沉在一起的時候,他特別希望能做個周游世界的旅人,在草原上脫韁的野馬,他一心只顧著自己,往前追逐的時候,根本不顧及身后牽著他被磕絆了一身傷的人。
謝湦畢業的時候過得也并不好,可他那時候在氣頭上,并不覺得是自己的錯,后來為了事業,在社會上學習承認的規則,生病了一個人扛,外出應酬喝醉酒躺在沙發上無人管。
他還跟韓覓表白了,韓覓卻明確告訴他,他不喜歡男人。
接二連三的碰壁,讓謝湦回憶起林沉的好,也是時間讓他明白,失去的才最應該是他要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