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壑在這時繼續道:“剝完蝦再給你剝螃蟹,這里炒的螃蟹可不輸避風塘,我小時候可喜歡吃了。”
“小時候?”
“我在青島出生。”
想起早上林壑是說過自己是半個青島人,宋清堯問:“那怎麼不回家住?”
拿過一個干凈的碗,林壑把肥美的螃蟹肉剔到碗里:“我沒家。”
有風吹動了門口的塑料遮陽棚,宋清堯抬頭看向他:“什麼?”
林壑又笑出了酒窩,把碗放到宋清堯面前:“沒什麼,快吃吧,這可是我第一次給人剝螃蟹,不準糟蹋了。”
看著螃蟹肉上還冒著熱氣的橙黃色蟹膏,宋清堯的注意力仍停留在剛才那句話上。
難道說一年的時間過去,林壑的家里人都不在了?
所以他才會有這麼大的改變?
宋清堯也是失去過父親的人,明白那種感覺,想說點話緩緩氣氛,可林壑似乎不需要,拿起酒瓶跟他碰了碰,喝完啤酒繼續大快朵頤。
接下來的時間,宋清堯打量了林壑好幾次,他自覺掩飾得好,但還是被發現了,把最后一只小龍蝦剝到他碗里,林壑笑道:“想看我就大膽點,不用這麼偷偷摸摸。”
他沒那種心思,林壑卻總有辦法把氣氛帶偏。他只能收回視線,低頭專注在食物上。
等林壑洗完手回來,宋清堯也吃飽了,他去上廁所順便結賬,出來時看到林壑站在不遠處講電話。
不知道通話的對象是誰,不過就算隔著好幾步的距離,他也聽到了林壑很不耐煩地用荷蘭語在跟對方溝通。
許是仗著周圍人聽不懂,林壑沒太克制,等他掛斷了電話,發現宋清堯就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時,表情頓時收斂了。
把手機放回口袋里,他走過來低聲說:“學長你什麼時候出來的,怎麼也不叫我。”
“剛出來就看到你掛電話了。”宋清堯很自然地給他臺階下。
“嗯,”林壑以為宋清堯真沒聽到,便點著頭說,“我們繼續逛吧。”
宋清堯說好,兩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走了沒幾步林壑又拿出手機,看著他垂頭的背影,宋清堯仿佛聽到了他剛才不悅的說話聲。
林壑在電話里與對方吵架,并且不止一次地要求對方別管他那麼多。
到了十字路口,林壑抬手攔車,期間他的手機響了幾聲,都是微信提示。
林壑看都不看一眼,坐進車里后,他和司機說去信號山公園,路上他的手機不時會發出消息音,但他始終沒拿出來,只盯著窗外。
宋清堯回頭看了他兩次,想想還是提醒他:“要是有急事就先處理吧。”
林壑似乎在出神,宋清堯又碰了碰手臂他才反應過來:“沒事啊。”
宋清堯指著他的褲兜:“你手機一直在響。”
林壑也不解釋,拿出手機當著宋清堯的面按了關機鍵,再塞回褲兜里,笑瞇瞇地說:“沒事了。”
他倆到現在還不算熟,宋清堯也不便過問他的事,等到下車時,林壑找他商量道:“學長,你買兩張票吧,我晚點把錢轉給你。”
現在的景點基本都取消了人工售票,不是微信掃碼就是在旅行APP上買。宋清堯說了句“不用轉”,在門口的二維碼上掃了一下,購了兩張門票。
他們午飯吃得早,現在這個時間沒什麼游客。兩人順著樓梯走上去,驗票過閘后,宋清堯望了望左右兩條上山的路,身旁的林壑則往左邊走。
他跟上去,看林壑悶頭上山,兩條長腿邁得飛快。他沒有勉強自己去跟林壑的腳步,等林壑回頭發現時,兩人之間已經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
宋清堯許久沒爬山了,正站在一段臺階中央喝水,林壑小跑下來,到他身邊解釋道:“抱歉學長,我沒注意。”
宋清堯笑了笑,把蓋子擰上:“沒事,我爬得慢,你先上去吧。”
“不用,”林壑堅持道,“我們一起爬。”
宋清堯沒有說什麼,抬腿繼續往上走。信號山不高,走了不到十分鐘就看到第一個高臺。
這里可以眺望沿海一帶的風景,宋清堯站在綠色的護欄邊上,把手心擋在眼睛上方看了看,感嘆道:“要不是真的來到了青島,我還以為自己是在鼓浪嶼上眺望。”
“廈門?”林壑在旁邊問。
“對,”宋清堯放下手,指著視野下方一片紅瓦白墻的建筑,“廈門也有很多這樣的建筑,在鼓浪嶼上看海和在這里看真的很像,連左邊是海,右邊是傍山建筑群的布局都一致。”
“那很好啊,”林壑舉目眺望著遠方的海面,“我還沒見過你說的那些地方,不過你這麼一說,我就覺得自己好像去過了。”
宋清堯說:“廈門和青島都很不錯,都是適合長住的地方。”
抬手將海風吹亂的劉海撥到腦后,林壑說:“你和楊霆巍也一起看過海吧。”
忽然聽到不想聽的名字,宋清堯的神色不太自然,林壑轉頭看向他,繼續問道:“學長,你和他分手了對吧,所以前天晚上你才想找人解壓。”
第8章 送花的對象
“林壑,”宋清堯叫了他的名字,提醒道,“這是我的私事。
”
有些事他不介意林壑開玩笑,只因他是他同一個大學的學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