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壑還等著他翻臉罵人,沒想到他像啞巴了一樣,除了呼吸過度鼻尖滲出冷汗之外,整個人還能穩穩地站著。
林壑沒興趣跟他浪費時間,看他不吭聲就直接說:“除了照片還有視頻,不過前天晚上你干了什麼應該沒忘吧,還是說需要我再拿視頻來幫你回憶?”
楊霆巍緊緊攥著手機,力氣大到手指關節都泛白的程度。林壑瞥了眼他的動作,提醒道:“省點力氣別想著弄壞手機,我多的是備份。”
楊霆巍恨不能把手機砸在林壑的臉上,但是僅存的理智告誡他這麼做對事情沒有任何幫助。不過這下他就明白前天晚上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失控了,照片的拍攝角度一看就是有第三個人在場,而那天晚上他不過喝了幾杯酒,剛跟人上床的時候還很清醒,后來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想到那些自己被人壓在身下玩弄的畫面,楊霆巍緊緊閉上眼,仿佛不看就可以不用面對一樣。可惜林壑就是要讓他面對:“清堯肯定不知道你一直在外面找人上自己吧。”
“真沒想到你以前就玩得這麼開,果然很懂得享受人生。”林壑象征性地鼓了鼓掌,一副嘆為觀止的表情。
一開始找人去釣楊霆巍,林壑想的是拍到楊霆巍上男人的鏡頭就夠了,卻沒想到楊霆巍居然是被壓的那一個,上他的人還說他的反應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而且喜歡玩捆綁。
“現在知道被人用這種照片威脅的感受了?”林壑雙手插褲兜里,傾身靠近他,在他踉蹌著后退一步時笑道,“放心,我做人沒你那麼缺德,不會用這些照片來換前途。
”
恨恨地抬起頭,楊霆巍的眼眶已經被怒氣憋得通紅,然而在看到林壑游刃有余的表情時,他又知道這一刻再說什麼也無用了。
他現在要顧慮的已經不是前途問題,而是以后有沒有臉做人。林壑背靠著林海滄,但凡他想繼續在這一行做下去,就不能跟林壑硬碰硬,何況林壑還用下流的手段拍了那種照片。
恨自己一時沒把持住,楊霆巍把牙關咬到太陽穴都刺痛了才松了勁。這一卸力,脊椎就如同雪山上開始融化的積雪,無力地靠在了后面的墻上。
“你想怎麼樣?”他嗓音嘶啞地問,“是不是我把清堯的照片都刪了,你就能放過我?”
數日后的一個下午,紀芹從分診臺一路小跑進急診辦公室,直奔宋清堯的辦公桌。
宋清堯正與一位患者家屬做電話溝通,紀芹站在旁邊焦慮地等,見宋清堯一時半會沒有結束的意思,急得還跺了下腳。
宋清堯覺得莫名,想捂住手機問什麼事,前面在吃點心的唐靜晏先坐著轉椅轉過來,打趣她道:“小紀你干嘛,著急就去洗手間啊。”
紀芹平日和唐靜晏的關系也不錯,便對著唐靜晏說:“唐姐,內網剛出了通告,楊霆巍因為違規操作被勸退了。”
楊霆巍在轉普外之前一直待在急診科,這里的人跟他都熟,唐靜晏疑道:“他干什麼了?”
“沒細說,不過通告上寫的是他自己主動意識到錯誤進行坦白,就是上次從咱們科轉普外的人事調動有問題。”
唐靜晏隔壁桌的另一位男醫生打開內網,看完通告后嘲笑說:“當初走得要多急有多急,還帶上馮峰,陳主任讓他倆推遲幾天等人員調配到位也不肯。
這是吃錯什麼藥了,居然自己揭發自己。”
“誰知道啊,”紀芹撇了撇嘴,回頭發現宋清堯驚訝地看著自己,但還保持著打電話的姿勢,便小聲提醒他,“你先電話,晚點再說。”
宋清堯接的這通家屬電話講了許久,等終于可以結束時,紀芹早就出去忙了。
他盯著內網那則通告。寥寥數行文字,用詞簡明公式化,主要點出幾個月前原急診科主治醫生楊霆巍以及住院醫生馮峰二人的科室調任存在違規操作。鑒于楊霆巍主動意識到錯誤并愿意坦白事實真相,院辦經過考慮不予開除處分,只對他進行勸退處理。至于馮峰的違規還多加了一條,多次收取病人給的紅包。
落款是院辦。
看著這份正式通告,宋清堯靠到了椅背上,想不通楊霆巍是發什麼瘋,當初就算得罪陳主任也堅持要轉普外謀出路,現在才過去幾個月就良心發現了?
一杯拿鐵被放到他手邊,林壑的視線落在他的顯示器上,邊喝另一杯拿鐵邊看公告,看完后也不吃驚,還提醒他趁熱喝。
“林壑,”他出聲叫住要走的人,林壑含著紙杯回頭,對視一眼后他記起這里是辦公室,只好說,“沒事了。”
林壑沖他溫柔一笑,回自己位置去忙了。
宋清堯又看著顯示器。
端起拿鐵喝了一口,加糖加奶,是林壑喜歡的口感。他像平時那樣喝著,味蕾被糖分滋養,緊鎖的眉卻沒有松開。
認識了四年,他對楊霆巍還是有一定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