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陸薄言走過來,微微俯身,將人抱了起來。
沈旭下意識掙扎,如果還清醒,他會對陸醫生抱有足夠的信任,不會掙扎,但眼下他的大腦滿載運作,高溫預警,無法處理信息,一切只憑著本能。
沈旭身高一米七九——當然對外他都是說一米八的,總之他這個身高,就算相對來說omega骨架會小一點,要橫抱在懷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他并不老實。
陸薄言不得不釋放出一點信息素來安撫他,于是沈旭的本能變了調,他伸出雙臂,圈住alpha的脖子,腰肌發力,直起上半身,整個身體在陸薄言手上折疊成了傾斜的N。
鼻翼微微翕動,溫熱潮濕的氣息灑在alpha耳畔。
陸薄言手上用力,將人往下帶了帶。
沈旭并不配合,于是濕熱的呼吸落在了頸間。
像是走在花園里,忽然聞到了一點迥然于花香的沁人心脾的木質香調,他循著香味而來,一點點走近,卻怎麼都找不到源頭。
他努力擷取那澀然微甜的涼意。
不夠。
視覺在這時失去了作用,沈旭闔著眼,只憑嗅覺,毫無章法地在alpha頸間尋找著什麼。
軟軟的微涼的發絲輕輕蹭過陸薄言的臉頰、脖頸,環著沈旭肩膀的手再一次用力,繼而他聽到了一聲帶著點委屈的輕哼,于是不自覺松開了一點。
沈旭趁機收緊胳膊,終于找到了香氣的源頭。
頸間傳來了柔軟的觸感,繼而是一陣濡濕,陸薄言的呼吸陡然轉沉,alpha腺體鼓噪而動,崖柏的冷冽藥香瞬間擴散,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將omega籠罩其中。
沈旭一時間忘了動作。
趁著這片刻的安寧,陸薄言把人放在床上。沈旭的雙臂原本環抱著他,此刻陸薄言退開幾步,Omega被迫松開了手,視線卻仍舊本能地追逐著他,濕漉漉的,像是被拋棄的小動物。
陸薄言沒有看他,伸手在腕表上按了兩下,滴滴兩聲輕響后,控釋劑加量注入,劇烈的痛感從左臂蔓延開,片刻后,肆虐的信息素平緩下來。
床上的omega朝他伸出手,陸薄言恍若未見,單手抖開一張薄毯覆在他身上。
半分鐘后,沈旭如愿回到了方才的懷抱,然而這一次,他的雙手被柔軟的小毛毯緊緊束縛著,如何掙扎都無濟于事。 ?
陸薄言抱著人走到自己臥室,原本就四肢乏力的omega終于體力透支,安分地倚靠在懷中,陸薄言輕輕將人放在床上,打開行李箱從便攜冷凍管中取出抑制劑,握在手中回溫后,又回到床前。
陸醫生的動作很快,解開薄毯,迅速挽起沈旭的袖子,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扎了下去。
omega柔軟而依戀的視線始終落在他身上,一直到上臂刺痛,才斂起了眉。
片刻后,抑制劑起效,沈旭眼神清明了一點。
又過了一會兒,沈旭的理智開始回籠,情熱不是醉酒,不存在斷片的情況。
他最先注意到的是被裝回盒子里的細小針筒,回想陸薄言剛才的動作,沈薇說打針是護士的事,醫生不干這個,可明明,陸醫生扎針的技巧就很嫻熟。
沈旭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最先想到的是這個,或許是大腦的自我保護機制,不至于讓他直面現實的殘酷。
然而保護畢竟只是暫時的,沈旭視線上移,看見了一雙平靜無波的眼。
信息素席卷而來那一瞬間的幽暗深沉,沈旭無緣得見,他只看見了一位坐懷不亂冷靜處理“意外事故”的醫生。
從他的臥室到陸薄言的臥室,所有的畫面一幀一幀的存在腦海中,他的糾纏,陸薄言一次又一次的拒絕。
沈旭閉了閉眼,輕聲道:“麻煩你了,陸醫生。”
陸薄言注視著他,半晌才開口:“omega發情期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代謝開始加速,信息素大量釋放,體溫升高,心跳、呼吸頻率加快,體溫快速上升可能伴有四肢無力、頭暈目眩的癥狀。
對alpha的信息素有本能的渴求;
第二階段,臨時標記完成后……”
“……不要說了。”
陸薄言是醫生,他說的也只是生理常識,但這樣的常識他可以聽柳醫生講,聽沈薇講、聽任何人講,唯獨不想從陸薄言口中聽到。
沈旭明確表達了抗拒,陸醫生也只是短暫地停頓,停頓過后他仍舊說:“信息素濃度降低,體溫回落,發熱引起的不適消退,對標記者有一定的依賴性。”
柔軟無力,渴望被愛撫,這是omega的身體,一旦進入發情期就再也無力自主。
“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正如alpha會受到發情期omega的影響,進入被動發情狀態。”
沈旭從前也是這樣以為的,但是剛剛陸薄言就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陸薄言之前就說過,他遇到易感的omega也沒有發生什麼不可控的事,現在也只是證明給沈旭看,他確實可以做到。
被信息素影響的人是沈旭。
沈旭總是在要求陸薄言不被信息素控制,可明明,會被信息素操控的人是他自己,需要被標記的人是他自己。
難堪、羞窘、不甘的情緒翻涌,沈旭垂眸,不再看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