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羲和顫抖著站起來,顯然每走一步都很痛苦,我看見他的嘴唇破了,想必是他咬的。
他戴上眼鏡,從臺上下來,很狼狽,但也很從容。
后面宋彌章又叫了幾個人,有人直接在臺上哭了出來,有人像周湲一樣,說的話不人不鬼。
我感到迷茫而無所適從。
這像是一個洗腦環節,將一些概念強加給人的腦子,通過痛覺刺激使它牢固,久而久之成為自然。
集會散了之后我們回了宿舍,楚羲和傷的很重,但他卻沒有想要處理的意思,我哥從行李里翻出來一瓶藥膏,放在了離他很近的桌子上,他看了一眼,直接上床睡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藥膏都沒有拆封。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跑完了五千米,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抗過軍事訓練,我覺得他就像死了一樣,但我又覺得……他不該這樣。
那天過后,我像是強迫自己適應了一樣,不過是每天跑跑步,吃幾個發了霉的饅頭,被教官抽幾下,背幾篇課文,就這?
我一定可以適應的,因為我哥還會常常看我,用那種很溫柔的目光,和以前一樣,嗯,和以前一樣。
上周周五我倆還在集會的時候被叫上了臺,戴上心率測試儀,手指接觸的那一刻,我倆心率都飆到了一百多,毫無疑問,我們都被打了,很重。
但我很高興,因為我碰到了我哥的手,已經很多很多天了,我哥看起來也很高興。
我對自己說,生活并沒有改變。
第23章 小可憐上線!
過了一個月,午休的時候,教官進了我們宿舍,身后還跟著一個男孩兒。
我們照例都站在過道里,等著教官檢查完他的行李之后出去。
那男孩就站在我對面,個子有點矮,五官很清秀,我注意到他眼尾有一顆和我一樣的淚痣,年齡看著要比我小不少,眼睛瞪的大大的,臉上分明還驚魂未定。
等到教官出去,我坐回床上,他一個人將被煩亂的行李收拾好,小心地坐在床上。
“你好……我叫……蘇容與……”他看著我開口,聲音很小,甚至有點抖,
我心道,完了。
沒錯,他的床緊挨著我的。
我哥轉過來看著我倆,眉頭微微皺起,我趕緊用眼神示意他沒事。
果然沒幾分鐘,教官又踹開我們的門。
“你倆滾出來!”
我嘆了口氣,穿鞋走了出去,新人果然是新人。
他顯然是第一次挨打,就打了不到十下,那哭的叫一個慘,可能也是年紀小的緣故吧。
回去之后我一眼都沒看他,直接上床躺下了,生怕他再給我來一句。
不過我能感覺到,他盯著我看了好幾分鐘才回床上。
這麼一鬧我也睡不著了,過了十來分鐘,我微微起身,看見他正可憐兮兮地蜷縮在角落,后背還不敢貼著墻,偶爾還吸幾下鼻子。
我都覺得他可憐。
尤其是下午的體能訓練,他還被教官抽了不止一次,哭的眼淚止都止不住。
晚飯后我看見他去上廁所,我刻意跟在了他后面,快到的時候,我看了看周圍沒人,便叫住了他。
“你叫蘇容與是吧?”我問他,他顯然嚇了一跳,眼睛睜的很大看著我,但沒出聲。
還算有點記性,我想。
“這兒沒監控。”我忍著笑意補了一句,
“對對對不起……哥哥……我中午……”他緊張地話都說不利索,好像我是來找后賬的一樣。
“記住就行了,以后別跟別人說話了。”我說,
他點了點頭,
“也別相信別人,聽懂了嗎?”
“你也不行嗎哥哥?”他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天真,
“我也不行。”我嘆了口氣,“你多大了?”
“十五。”他回答我,聲音還是很小很小,的確是可以天真的年紀。
“哥哥你真好。”我看他咬了咬嘴唇,眼睛紅紅的望著我,看上去委屈極了。
我知道那種感覺,如果沒有我哥在這兒,我肯定也一分鐘都熬不下去。
“以后就好了,”我昧著心安慰他,“別叫哥哥了,我叫陸修漫。”
說完我就走了,我怕我也壓不住自己的情緒,十五歲,真小。
可也沒有人放過他。
日子還得過,蘇容與天天用實際行動詮釋著他真的超級超級怕疼,楚羲和依舊從容地活著,陳郢還是一直沒什麼存在感。
不過之后楚羲和又被隨機叫上臺了一次,他還是那句“他死了”,結果被抽了三十二下。
我真怕楚羲和哪天被活活打死。
又過了大概一個月,三月初,天氣沒那麼冷了,綠意正一點一點逼近。
那天我去上廁所,我注意到蘇容與悄悄地跟著我 ,我猜他有話要說,就故意在廁所停留的時間久了一點,等人都走完,我們才出去。
“怎麼了?”我開口問他,
“修漫哥……我,我昨晚好像發現了一條通往外面的路。”
“你說什麼?”我不由皺緊眉頭,
“真的!我昨天晚上起夜,不小心踩到了井蓋掉了下去,一開始太滑了我爬不上去,我又很害怕,就順著下水道往前走了走,然后從梯子上去,是在圍墻外。”他十分認真地跟我解釋,
“那你怎麼沒跑?”畢竟在這里待了兩個月,見得多了,對誰都有提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