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夜里寒冷,虞欽學的那破爛功法,本就糟踐身子,整天面無血色。
若還要在驛站那種地方呆著,無需宴云何親自動手,怕一晚上過去,就凍得一命嗚呼。
宴云何同掌柜的要了一間上房,轉頭等虞欽也開好房,再一同用膳。
哪知虞欽要了一間下房,旁邊就是通鋪間,人來人往,隔音不好,晚上睡覺呼嚕震天動地,這人能睡著?
宴云何沒正形地靠在柜臺上,涼涼地說:“虞公子,你是故意睡在樓梯旁邊,好守著我嗎?要真想守著我,睡在我房里不是更好?”
掌柜忍不住看了看站在柜臺前的兩位公子,果然都長得一表人才,人中龍鳳。
尤其是這青衣男子,面貌實在優越,掌柜開了這麼多年的客棧,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男人。
方才剛一進客棧,喧鬧的人聲都靜了靜。
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此處,明里暗里,皆在打量。
且聽另一位黑衣公子所說之言,這位虞公子竟是個好男風的,還苦苦糾纏?
掌柜八卦地豎起了耳朵,然而虞欽卻沒滿足掌柜的好奇心,將銀子壓在柜臺上,仍道:“一間下房。”
掌柜剛想收下銀子,那少得可憐的碎銀,被人狠狠一拍后,納于掌中。
宴云何掏出一錠元寶,面色不好道:“兩間上房。”
剛進入客棧時,多少人在偷看虞欽,不僅是掌柜發覺,宴云何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他又沒瞎,更不是死人,怎麼會感覺不到。
若目光似箭,虞欽怕都要扎成刺猬了。
這人還要睡下房,睡什麼睡!等著被人夜襲嗎!
第十一章
不等青衣公子的反應,掌柜立刻收下了銀錢,喊來小二送兩位貴客上去。
小二應聲而來,熱情地引著宴云何上樓,還問道:“客官想在房里用膳還是在大堂?”
宴云何回首看著虞欽:“還不走?”
虞欽緩緩行至他身邊,看不出心情好壞:“銀子要等回京以后再還你。”
宴云何懶得同他扯這些,就虞府那年久失修的狀況,加上零星幾個的老仆,虞欽的經濟狀況可想而知。
也不知道錢究竟花去了哪里,窮得叮當響。
難道跟了太后以后,只得了那件狐裘皮子?
宴云何打量著虞欽身上的冬衣,用料普通,實用性有余,觀賞性不足。
“小二問我們要在哪用膳。”宴云何本還想在大堂用膳,因為這種地方雜七雜八的消息最多,亦可能有從云洲來的商客,能夠打聽一二。
但想到剛剛虞欽在客棧里引起的注意,宴云何沖小二道:“就在屋里吃吧。”
虞欽不置可否,只因宴云何做決定的時候,從不會聽從他的意見,既然如此,何必多言。
來到房中,用膳沐浴,宴云何換了身衣服,來到客棧大堂。
堂中仍坐著幾位大漢,正在飲酒。宴云何在軍營里呆了許久,最擅長同人侃天說地,尤其是加點美酒,借著酒勁正酣,沒什麼話是套不出來的。
幾位大漢也與他投緣,一位陳姓的大哥,便是鏢局出身,平日帶貨跑商。
他聽到宴云何要往云洲去,不由咋舌:“小伙子怎麼要去那種地方?”
“我有個妹子嫁去云洲,前不久突然跟家里斷了聯系,我有點擔心,想去找一找她。”宴云何憂心忡忡道。
陳大哥是個熱心腸的人,一聽宴云何是為了妹子,立即道:“那你還是趕緊去云洲看一看,現在云洲亂得很。
”
“我們雖說是干鏢局的,但沒幾個人敢接云洲的生意了。”
陳大哥好似覺得自己說得太嚴重,立刻找補道:“不過你妹子肯定沒事,傳聞那些山賊雖是匪類,但還挺講道義,是不動良民的。而且我聽說,朝廷好像馬上就要派人去清剿他們了。”
宴云何給陳大哥倒酒:“真的嗎?朝廷要派人這消息靠譜不?”
成景帝才將任務派發給他,截至今日不到兩天,怎麼就連江湖客都知道了朝廷派人過去了,從哪走漏的消息,傳播得還這樣快。
陳大哥拍著胸口道:“怎麼不靠譜,我就是混這一行的,連是哪個大人我都聽說了,好像是一個姓宴的小將軍,還有……”他的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怕驚動了誰一般:“還有那個殺神。”
宴云何同樣壓低了聲音:“誰啊?”
燭火搖晃,客棧里的人漸漸少了,只剩下這個角落還亮著。
氣氛也突然變得詭異起來,大家皆安靜下來,聽著陳大哥壓抑的腔調。
“據說那殺神面容極其丑陋,最討厭別人看他,有誰敢多看他一眼,晚上就會有錦衣衛去府里把那個人的眼珠子挖掉。”
“上到八十,下到八歲,只要落到他手里,通通就一個字。”陳大哥比了個手起刀落的手勢:“傳說殺神最喜歡在詔獄里,一邊看著人上刑,一邊吃肉。”
有人聽到這里,忍不住道:“這血淋淋的,怎麼吃得下去哦。”
陳大哥聲音都變得陰森起來:“你們知道他吃什麼肉嗎?”
宴云何都快憋不住笑了,但還是忍不住要接話道:“難道是人肉?”
陳大哥驚訝地望著他:“你怎麼知道!他真的就吃人肉,剛剝下來越是新鮮熱乎的,他越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