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圍人紛紛倒抽一口涼氣,就在這時,有道聲音在旁邊傳來:“小二,來碟肉。”
眾人被這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頭望去,虞欽不知何時落座在旁邊的方桌上,頭發微濕披散,燭光攏著側顏,令人不敢直視。
他迎著大家的視線,慢條斯理地將筷子放入茶水中清洗,語氣平靜道:“如果有人肉的話,那就更好了。”
周遭皆靜,連小二都忍不住抓住了肩膀上的白巾,腦門上汗都出來了。
這時宴云何的笑聲突兀響起:“小二,他開玩笑的,你給他上碗牛肉面就成。”
陳大哥也跟著干笑起來:“小兄弟,你這個朋友開玩笑都這麼認真,怪嚇人的。”
笑聲會傳染,恐怖的氛圍很快便一掃而空,陳大哥也沒再提云洲的事情,只一門心思讓宴云何喝酒。
虞欽沒有參與,他吃完面后,便上了樓。
宴云何吃了不少酒,還把陳大哥送回了他的房間后,自己才蹣跚地回到房間。
客棧的格局相同,上房連成一排,宴云何只記得自己的房間位處中間。
他出門前并未鎖門,走到中間的地方,輕輕一推,房門便開了。
宴云何虛著眼來到桌前,倒了杯茶水飲下,才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床邊走去。
他邊走邊脫,外袍腰帶,玉佩荷包,連上身的中衣都脫了,他喜歡光著身子睡覺。
上房裝潢精美華麗,冬日的床幔厚重保暖,他抓著那厚重的床幔掀開,屈膝跪在床上,正要爬入。
因酒精而遲鈍的神經,卻敵不過生來敏銳的本能。
他一把抓住偷襲之人的手腕,正要回擊,卻被對方反制,失了先機,旋即被人重重摜倒在床上,砸到了一樣堅硬的物體,背脊鈍痛。
宴云何一把抓住了那物體,擋在偷襲人的喉嚨,試圖將人掀翻在地。
但下一刻,他頓住了。
因為他摸出了刀鞘的形狀,刀身較短,重量略輕,鎏金錯銀,是錦衣衛常用的武器。
這個客棧的錦衣衛還能有誰,是剛才在眾人嘴中吃人血,食人肉的殺神。
他適應了黑暗,看清了壓制著他的人的模樣,正是虞欽。
宴云何扯著嘴角干笑:“如果我說,我是喝醉了走錯房,你信嗎?”
錚鳴聲響,虞欽在宴云何不防的情況下,將刀抽出,尖端抵住宴云何的喉嚨。
宴云何順著那鋒利的刃,被迫抬起了下巴。
從來囂張的宴大人,此刻也不得不說些討好的話語:“虞大人,別沖動,咱們還要一同辦差呢,你要是弄死我了,也沒法回京跟陛下交代啊。”
虞欽始終不言,頭發順著肩膀落了下來,撫在宴云何頰邊,沒有濃郁的熏香,卻又有股說不出來好聞的氣息,叫他有些癢,也有點熱。
宴云何不敢動,感覺那刀從他下頜,緩緩滑至臉頰。
這游走的路徑,竟有些熟悉,輕佻得不似虞欽,倒像是他自己會做出來的事。
很快宴云何便意識到,這是上次他用火銃調戲虞欽時,玩過的花招,現下被人悉數奉還。
“虞大人……”宴云何聲音都啞了,這種為人魚肉的感覺,實在不好,而且他們的姿勢過于尷尬。若是有任何變化,都瞞不過這身上人。
虞欽用刀拍了拍他的臉:“宴大人,你是覺得一碗肉面還不夠?”
宴云何咽了咽唾沫,艱難道:“虞大人,那只是些玩笑話。”
刀鋒微轉,宴云何耳垂便浮現一絲血線。
“人肉的滋味確實令人好奇,宴大人是否愿意讓在下……嘗一嘗?”虞欽慢聲道。
第十二章
咕咚,清晰的吞咽聲在黑暗中響起,宴大人慫了。
過速的心跳不知是被耳朵的刺痛引起,還是被氛圍裹挾。
厚重的床幔將這里隔出了密閉空間,虞欽的味道幾乎將他淹沒,生死掌握在他人手里的危險感,令血液極速涌動。
“虞大人,想嘗我的肉……”他尾音低得幾近呢喃:“有點難呢。”話音剛落,刀鞘便抵住利刃,格擋時擦出火星。
他們在床上你來我往,終于被宴云何尋了個空隙,擊飛了虞欽手里的劍,與此同時,他也忙不迭地把刀鞘一同扔了出去。
兇器們前后消失在厚重的床幔外,砸在地上的聲音很響。
宴云何松了口氣,正要說聲停戰,喉嚨就被猛地掐住,他雙眸一沉,心想這是來真的不成?
不過是喝醉了進錯了房,不過是脫光了上錯了床,虞欽干嘛要這麼生氣。
宴大人理直氣壯地想著,還覺得虞欽過分小氣。
狹小的空間不適合施展開大的動作,雖說宴云何的力氣要大過虞欽,但虞欽的身法不知從哪學的,異常刁鉆難纏。
尤其是那時不時刺入他筋脈的冰冷內力,與他所學功法相克,令宴云何愈發煩躁。
打到后頭,已是動了肝火。
他們相互撕扯著,一時宴云何在上,一會又被虞欽掀翻,膝蓋壓住他的腰腹,弄得他險些將剛才喝下的酒都給吐出來。
“虞欽!”宴云何咬牙切齒:“不就是睡了你的床嗎,難不成你是個姑娘,才這般惱羞成怒?!”
回應他的是,狠狠砸向他右臉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