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死死盯著虞欽那淡色雙唇,就差沒撬開對方的嘴巴,把酒灌進去了事。
宴云何實在不想和虞欽打了,不是怕打不過,是怕現在的虞欽經不住他一掌。
虞欽微微側過臉,燭光越過紅紗,落于眉眼間,透出些許曖昧:“讓我飲酒前,能否先摘了面具?”
宴云何以袖掩面,矯揉造作道:“大人先喝酒,喝了我再摘。”
撒嬌般地話語說完,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宴云何強忍肉麻演著。
下一瞬,虞欽伸手沖他面中襲來,宴云何不閃不避,狐貍面具飛了出去,露出了全貌。
現于光下的,是一張俊秀而少年氣的臉,與宴云何原來的模樣相差甚遠。
虞欽蹙眉,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將人拉到自己身前。
宴云何裝出一副被驚嚇的模樣:“大人,好好的怎麼突然動手?”
虞欽手指仔細地從他的額頭摸過,滑過眼角,最后停在了下頜,仿佛在確定這張臉的真假。
宴云何心想幸好換了張臉,還是讓最厲害的易容術師給他做的。
那位易容師的手法,是通過改變人的骨相,加上藥物的刺激,繼而達到改頭換面的效果。
這可以說是宴云何的臉,又不是他的臉。虞欽想要尋找人皮面具連接的痕跡,是不可能的,因為本就不是面具。
宴云何雙手握住了虞欽的腕:“大人,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是不是該喝酒了?”
虞欽忽然松了手,神情淡了許多:“眼睛怎麼回事?”
宴云何摸了摸自己的眼皮:“祖上有胡人的血脈,大人喜歡嗎?很多客人都喜歡呢,覺得特別。”
“不喜歡。”虞欽面不改色地說完后,推開了宴云何:“可有賊人闖進過這個房間?”
宴云何露出些許畏懼道:“見了,剛才屋里突然闖進一個黑衣人,然后又從另一扇窗戶出去了。
”
“既然見到賊人,為何沒有喊人?”虞欽問道。
“喊了呀,但是我本就因為受罰被關在屋里,他們覺得我是為了出去,胡亂喊叫。”宴云何無辜道:“剛才你沒聽到管事說的嗎,說我性子粗野。”
虞欽站起身,往床的方向走。
那里被褥有些凌亂,但沒有人藏匿其間。往房梁上看,亦無賊人蹤跡。
虞欽梭巡著房中任何能藏人的地方,屏風衣櫥,連床下都用刀鞘挑起來看了番,這個屋里除了眼前這個小倌,再無他人。
宴云何靜靜地隨在虞欽身后,手里已經備好了迷藥,只等虞欽轉身,便撒到對方臉上:“大人,那刺客真沒藏我房里,要不你還是去別的地方找找吧。”
虞欽手扶在刀上,緩緩回身,突然抓住宴云何的手,把人粗暴地拖到自己身前。
他身量夠高,如今宴云何的頭頂將將到對方的下巴處,這一拖,他整個人都幾乎要陷入虞欽懷里。
宴云何目光所及的,是虞欽的頸側。
修長白皙的線條,一路綿延入襟口,被擋得嚴實,再多的便也看不見了。
錦衣衛的衣服,為什麼這般嚴實,宴云何感慨了一聲,左手腕的袖中劍滑至掌心。
后腰一麻,是虞欽的手指按在那處,藏在其中的飛刀被對方摸出,隨手擲向不遠處,插入木板時,發出咚的一聲。
宴云何抬手揮劍,虞欽早有預防,往后一避。
借著對方的閃避,宴云何趁亂想往窗戶的方向逃。
剛踏上窗邊長桌,數個飛針沖他落腳處襲來。宴云何旋身落地,隔著飛揚的輕紗,望向虞欽:“大人這般粗暴,沒幾個小倌會喜歡的。
”
虞欽提刀而上,宴云何怕自己露出身法,被虞欽發現不對,便能閃就閃,能躲便躲,幾乎不出手。
幾十手下來,他身上的紅紗被金刀割得襤褸,虞欽仿佛很討厭宴云何的衣服,又或者只是因為有傷在身,失了準頭,除了衣服破了,宴云何竟然沒有傷到任何一處。
宴云何將那破破爛爛的外套隨手往旁邊一甩:“大人真夠憐香惜玉的,有這麼滿意在下的臉嗎?”
虞欽提著刀,竟然也有心思同他閑話:“臉不錯,就是眼睛生得不好。”
宴云何笑不出來了,右手一抬,便是三個飛刀直沖虞欽雙眼而去:“大人也長得好看,就是眼光不行。”
等虞欽避開飛刀,宴云何已至身前。
他縱身躍起,雙臂扣住虞欽持刀右手的同時,雙腿夾住對方的身體,借著腰身的力道,將虞欽往地上摔。
他自幼習武,永安侯給他找了不少師傅,雜七雜八的路數,他都有所涉足。
此刻所展露的,又是另一種功法。是一種近身后能夠快速壓制敵手的方法,通過借力,以及鎖住對方施展的關節,控制敵人的行動。
有用倒是有用,就是打起來不太好看,陰招也多。
但是他忘了此時他的身形不如以往,施展出來的力道也大打折扣。
不但沒有將虞欽摔在地上,還被掐著大腿,往旁邊墻上一甩,宴云何背部撞到墻面,發出一聲悶響。
桌邊的瓷器也因為這番動靜,摔在了地上,碎成無數片。
忍耐著背脊的劇痛,宴云何也被逼出了性子,他一把抓住了虞欽的領子,隨著裂帛聲響,那礙眼的領口裂開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