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何道。
虞欽粗暴地撥開了宴云何的手,那瞬間他的表情又像在點心鋪遇見的那樣,變得全然冷漠,雖然他們站得極近,距離卻很遙遠。
“宴大人。”虞欽聲音微頓,仿佛在考慮以什麼措辭,才能令宴云何不再繼續糾纏:“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宴云何微怔:“你明白了?”
虞欽取下了宴云何腰間的紫玉葫蘆,隨手往旁邊一拋。
那玉落在地上,就像在宴云何心頭砸了一拳,他壓著火道:“虞欽,你在做什麼!”
哪怕這玉是虞欽送給他的,但對方這般隨意對待玉佩,還是讓他感受到了不悅。
緊接著,虞欽的手按在了他的腰封上,開始解他腰上的綁帶。
宴云何大力地攥住了虞欽的手,他咬著牙道:“我在問你做什麼!”
虞欽猶如感覺不到疼一般,他笑得涼薄,眼中透出一種輕慢。
那似曾相識的感覺,令宴云何回想起來那日大雨,宮中廊下,虞欽這是這般笑著。
笑他與太后毫無區別,笑他的癡心妄想。
現在,虞欽用同一種方式對待他,他知道虞欽接下來要說什麼。
宴云何想要阻止,身體卻僵住了,連帶著嘴唇,仿佛都在虞欽的笑容里,緩緩凍結。
“宴大人想要什麼,我明白了。”
隨著話音落下,虞欽抽開了宴云何的腰帶,長長的緞帶落于二人站立的足尖,輕得沒有聲響。
虞欽解開他的腰帶,拉松他的外袍:“宴大人自小順遂,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最淺薄的色欲,也能被大人誤認成真心淪陷,倒不如叫你得償所愿,你才會知道……有些事有些人,嘗過以后也就覺得不過如此。
”
虞欽已經解開了宴云何的外袍,他的手指探入宴云何的領口,冰涼的指腹加劇了宴云何的寒冷:“我殺了你一次,你該知道害怕。”
他緩緩前傾,即將吻住宴云何的嘴唇時候,被對方狠狠避開。
虞欽指腹在按著衣帶,用力到泛白。
他垂下眼睫,直至宴云何往后退了一步,那布料從他指腹中滑走,再也抓不住。
宴云何粗暴地系上自己被解開的衣服,轉身走了,他沒有撿那玉佩,也沒有回頭看虞欽的神情。
或許是再也不需要了,不管是玉佩,還是其他。
房門重重關上,屋里僅剩的一點氣息,也隨著寒冬的涼風,逐漸散去。
虞欽彎腰撿起那個紫玉葫蘆看了一陣,最后回身來到那悶戶柜前,拿出一個錦盒。
那錦盒本該放這個紫玉葫蘆,如今已被一枚暖玉替代。
虞欽將玉放在了一起,關上盒子,上好鎖后,推進柜子深處,也許沒有再見天日的機會了,他想。
宴云何回到府中,一張臉陰沉得可怕。他沒有理會還趴在房頂上的隱娘,獨自坐在房中許久,最后喊了仆役,叫人送酒過來。
宋文聞訊而來,不贊同道:“醉酒傷身啊大人。”
宴云何端坐在桌前:“送一壺過來就行,我不會多飲,只喝這一次便夠了。”
宋文與他自小一起長大,當然能看得出他現在的心情究竟有多糟。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突然就一副需要借酒消愁的模樣。
宋文沒有再問,屋檐上的隱娘看了一會,最后起身使用輕功離開,沒再繼續監視。
宴云何獨自一人關在屋中,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喝得極慢。
酒的苦澀滾過喉頭,卻無法像往常一樣感到痛快。
他的感情,他的愛意遭到了輕視,宴云何為此感到憤怒,更多的卻是覺得悲傷。
即使早就知道虞欽經歷了什麼,卻沒想到對方遠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面目全非。
難道虞欽以為,這僅僅只是在傷害他宴云何嗎?那一字一句,皆是自輕自賤。
隨意的態度,好似將自己當成了玩物。
宴云何停下了飲酒這樣無意義的行為,他下意識往腰上一抹,那里空了。
不管是他的玉佩,還是虞欽的玉佩。
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了。
翌日早朝,宴云何眼眶帶著青黑來上朝,游良見他臉色比前日還糟,有些咋舌,但他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這一回他沒有打趣宴云何。
散朝后,嚴公公過來傳喚宴云何,成景帝在御書房候著他。
他甫一進去,成景帝便抬手免了他的禮,喚他至身前。
成景帝面上帶著些許不耐:“宗人府還有那群老不死的言官,插手朕的家事,認為吳王罪不致死,最多貶為庶人,圈禁宗人府一生,便是重罰。”
“吳王舊部一直喊冤,說僅憑走私火藥,還有宮宴上幾個來歷不明的死士,就斷定吳王謀逆實在過于牽強。”
說到這里,成景帝竟然笑了,只是雙眼仍然陰沉,望著宴云何:“吳王剛被抓的時候,他們不鬧。如今祁少連一回來,他們便集中地跳出來求情。”
“朕的好母后也在后宮里為吳王吃齋念佛,簡直可笑!”成景帝摔碎了手中的杯子。
確實可笑,吳王案險些將太后拉下水,又折了一個工部尚書。
就這樣太后還作出一副同情吳王的模樣,不是她真這般寬仁,不過是惺惺作態,用這種方式給成景帝心頭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