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游良咬了咬牙:“那又如何,總歸他會平安無事。”
虞欽不耐道:“別再扯些無關緊要的事,這都不重要。”
游良好似被他話語里的無關緊要,以及不重要等刺耳的詞匯給激到了,半天才忍耐下來:“他這麼會看上你這種人!”
虞欽冷然瞧他:“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此刻話題的主人公宴云何,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虞欽與游良針鋒相對的導火索。
他步入點心鋪,拿著令牌順利登入了皇城司內部。
方知州正在整理卷宗,早預料到宴云何來。宴云何問道:“前日我給你遞消息,你怎麼沒回我?”
“陛下交了點事情給我做,太忙了,沒空回你。”方知州道。
宴云何坐了下來,打量了方知州一會:“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我,你今天感覺不太對勁。”
方知州嘆了口氣:“我最近是真的很忙,因為吳王的事情,皇城司得忙著控制坊間輿情。而且冬至過后,京城里又揪出了不少奸細,還要完成陛下交代下來的事情,我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哪能像之前那樣讓你隨叫隨到。”
宴云何悻悻道:“行吧,提舉官,你好好忙吧,我自己去看卷宗就是。”
他隱約能感覺到方知州好似滿腹心事,但對方既然不愿說,他也不好追問。
等宴云何下去后,方知州才緩緩停了手里的動作。
他在搖晃的燭色中,沉寂許久,直到他拉開了書桌下的抽屜,拿出兩張被撕下的紙頁。
上面清晰地記載著,成景九年,一月十四,酉時一刻,游良至永芳齋購入兩盒點心,至永芳齋消失蹤跡。
另一張紙記載著同一日的戌時三刻,虞府吳伯帶著兩盒永芳齋點心,前往慈幼院,分發眾人。
不過是兩張平平無奇的記錄,甚至連記錄者都只認為這不過是瑣事而已。
然而皇城司便是通過這眾多的瑣事,多次提取到有用的信息。
方知州將兩張紙疊在一起,平靜地湊到了燭火旁邊,看著紙張被火舌舔過,漆黑卷起,最后消失殆盡。
他緩緩張開了手里的扇子,上面是一副潑墨畫,是他酒后隨性所繪,一用便是好多年。
那幅圖繪著竹葉深深,亭中有兩小人相對而坐,把酒言歡。
折扇最下方,有人胡亂地在上面蓋了個私章。
那章的主人,姓游,名良,字子君。
是方知州從不輕易與他人言說……最大的私心。
第六十四章
六十四章
對于那位吳王世子,皇城司亦有記載,不過資料很少,與這位世子甚少出現在人前有關。
至于長相的描述,那更是沒有,也無虞欽所描述的那幅傳到京城的畫像。
該是錦衣衛自己的消息渠道,所以虞欽能直接看見。
還有聯絡虞欽,讓他殺掉吳王的人到底是誰,虞欽也沒有對他透露分毫。
成景帝究竟從什麼渠道,得知了這背后有人作祟。
想到他阻止虞欽的那個晚上,成景帝罰他在雪里跪了半夜,那時成景帝就已經知道有人要殺吳王了。
成景帝不該明知道殺吳王是一個巨大的陷阱,還令嚴公公去做這件事。
在宴云何看來,這很有可能是成景帝的一出將計就計,請君入甕。
只是宴云何不清楚虞欽在其中,到底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他只能根據那日祁少連與陛下那日爭吵,太后竟出來說和,猜想這或許是太后示好成景帝的一種手段,通過虞欽來完成。
這背后之人還真是膽大,沒有摸清楚虞欽的立場,就輕易與他接觸。
是真不怕被查到,還是說他們有這個自信,就算被查到了也無所謂。
要麼就是接觸虞欽的人,并不是什麼重要的角色,要麼便是他們早已箭在弦上,隨時都有可能攻入京城。
這剛過冬至,京城仍是一片祥和,誰能知道這已是風雨欲來的趨勢。
宴云何現在能做的只有等,等著背后人主動露出馬腳,等成景帝對他的吩咐。
等這一切事情都有個結果后,或許能有那麼一日,他帶著虞欽去藥王谷,先治病,再看花。
他相信,總會有這麼一天。
翌日宴云何終于能上朝,果不其然,朝堂上又出現了幾名要陛下嚴查吳王案的清流。
那幾個言官的嘴皮子相當厲害,引經據典,從古到今,吳王還活著的時候,不見這些清流們嘴下留情,現在他人死了,反倒個個都開始為其不平起來。
有些就差沒有指著成景帝的鼻子大罵其昏庸,冷血,活該孤家寡人。
成景帝上個早朝,被罵得灰頭土臉,還不能直接讓人把這些混賬都拖下去砍了,那真是會被記載在史冊上,令后世唾棄,相反這幾個罵他的人,還能借此青史留名。
以成景帝的性格,絕無可能讓他們得逞。
所以他忍了,忍著回到乾清宮,又開始摔杯子。
宴云何剛邁步入宮殿,就有碎片飛濺到他的鞋旁,仔細一看,并非哪個名師作品,瞧著像市集上隨便買來的。
“這是哪位大師所作,這般野趣?”宴云何隨口問旁邊的嚴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