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拾起床頭那個桃花凝膏:“還沒問你,這是哪來的?總不會又是小姑娘送你的吧。”
虞欽:“吳伯拿來的,他以為我……最近有了心上人。”
宴云何明白了,吳伯這是因為虞欽心上人是個女的,想讓他送禮物討人歡心。
誤打誤撞,也是他用了,勉強可以接受。
宴云何站起身,他除了雙腿站立的姿勢有點奇怪,像是腰挺不直外,看起來還算正常,完全看不出被折騰了許久的模樣。
隨著他起身,虞欽也一同站了起來。
虞欽頭發微亂,攏至身側,身上只簡單地披了件袍子,只有頸項處有些許紅痕,宴云何非常努力地控制自己,沒有在對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他清楚他跟虞欽的關系,本就見不得光,所以不會給虞欽留下任何讓人抓住把柄的痕跡。
宴云何伸手勾住虞欽的腰,第一下還沒勾動,因為腰疼,還是虞欽意識到了他的動作,配合地走了幾步,被他抱在懷里。
“寒初,從今日起,不管是你還是我,都不可能再后悔了。”
虞欽沒有說話,只是將手輕輕落在他的背心,用擁抱給予他回應。
“所以你別想著要拋下我,便是有這個想法,也不行。”宴云何沉聲道:“若是有一日我發現,你想要離開我。”
說到這里,他話語停頓了一瞬,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因為他想不到任何狠話能對虞欽說,便是虞欽真不肯留在他身邊,他又能如何。
他還能傷他不成。
然而虞欽卻輕聲接上:“就叫我不得好死。”
宴云何身子一僵,忙把人推開:“誰讓你說這種話的!”
虞欽被他身上勃發的怒意下了一跳,卻沒有收回剛才的話語。
宴云何陰著個臉,心跳得愈發厲害:“你便是離了我,也該過得好好的,聽到了嗎!”
虞欽抿唇不語。
而宴云何生氣的原因,是他畏懼誓言靈驗,只因他知道,虞欽本就身在危機之中,怎能再加上這樣的誓言,增添不祥。
見宴云何是真的生氣,虞欽終是緩和了語氣:“我不該說那樣的話。”
宴云何心跳漸緩:“不管如何,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你都要活下去。”
虞欽注視著宴云何,他的眸色極靜,好似那刻他徹底明白了,宴云何究竟知道了多少。
他再次伸手抱住了宴云何,這個一退再退,最后將所有交付于他的男人:“我知道。”
“不管什麼情況,無論什麼境地,我會活下去。”說罷,虞欽輕笑道:“還沒見過淮陽說的那片花海,等這里的事情完了,我們再去吧。”
宴云何將臉埋進對方頸項,輕輕松了口氣:“好。”
可惜他抱著虞欽,始終未能看到對方的臉頰。
所以他不能從那平靜的語氣中,聽出絲毫不對。
宴云何生來順遂,都說他好運連綿。
或許如此,才有東林初見,亦或是如此,今日他仍能將人擁入懷中。
若人真有運道一說,他愿將一切給予虞欽。
不止花海,他想和虞欽攜手同行,賞盡春和景明。
第七十二章
宋文是被掐醒的,他睡得口水直淌,濕了宴云何的半個枕頭。
宴云何一邊掐他,一邊嫌棄道:“趕緊起來。”
宋文猛地坐起,揉了揉眼睛:“大人,你回來了,我這就給你換個干凈的帛枕。”
“不必,這個時辰收拾一下,準備上朝了。
”宴云何道。
宋文擦著嘴角的濕潤:“大人你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竟然夜不歸宿。”
很快更不像話的事情發生了,宴云何沐浴時不許其他人進來,只讓宋文在旁伺候。
也不用宋文替他擦洗,只需一旁遞皂角與傷藥便可。
宴云何在虞府時還不覺得有太強烈的不適,然而拖著這具被折騰了將近兩個時辰的身軀,從虞府一路輕功夜行,翻墻跳躍時數次扯到傷處。
他是憑著強大的意志力回到宴府,想到一會還要早朝,人生第一次生出了想辭官的心情。
坐在浴桶里,溫熱的水洇過身上的患處,宴云何疼得抽著冷氣。
轉過頭看,宋文已經震驚許久,仍然沒有回神的模樣。
“帕子給我。”宴云何伸手道。
宋文將帕子遞給宴云何,用最后一絲希望問:“大人,傷藥你是用在牙印上的吧。”
宴云何默了默:“嗯。”
宋文沒說話,然后他就發現浴桶的水面上,緩緩浮現了與清澈水面截然不同的白*。
死一般的沉默籠罩著這主仆二人,宋文僵硬地轉過身,想要拿起傷藥,卻撞在了桌沿上。
茶杯倒了,又手忙腳亂去接,結果起身的時候撞到了額頭。
宴云何在木桶里聽到宋文發出的一連串動靜,無奈地閉上眼:“你還沒睡醒?”
宋文揉著額頭上的包,也在懷疑自己沒睡醒,若不然他剛才看見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幻覺嗎?
大人竟然被虞欽……宋文一時難以接受,甚至悲從中來。
宴云何不知宋文的心情,大概知道了也不會在乎。
他靠在木桶上,想到虞欽送他離開時那懊惱又擔憂的神情,就忍不住想笑。
拒絕虞欽為他清洗的理由,是因為從藥性中尋回神志后,遲來的感到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