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乾坤眼神陰沉,直勾勾地盯著姜陶,一字一句道:“圍住京城,保護太后。”
未等姜陶點頭,姜乾坤死死抓住他的手腕:“記住,一定要確認好再行動,不然我們姜氏全族,便要因你背上謀逆罪名!”
姜陶心神不寧,不知一旁的方知州已將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許久。
姜乾坤去后不久,方知州行至嚴公公身旁,這位以往對成景帝片刻不離的近侍,此刻非但沒有跟誰在成景帝身邊,甚至沒有露出絲毫的焦急神情。
方知州壓低聲道:“陛……嚴公公,你這個模樣,會叫旁人懷疑的。”
嚴公公側眸掃來,那神情喜怒難辨,竟有種上位者壓迫感,還未說話,便聽聞一陣巨大的雷響,那動靜震得地面都在顫抖。
方知州被這動靜嚇了一跳,因為離得過于近了,那聲音震得人耳朵嗡鳴陣陣。
很快,便有人大喊:“山!山垮了!”
不遠處的山石轟然落下,塵土硝煙幾乎要涌上云端,那不是雷聲,是火藥炸山!
與此同時,虞欽身下的馬猛地仰首,被這巨大的動靜嚇得不敢動彈。
虞欽揮鞭了數下,都未能驅趕馬繼續往前。
他雙目微紅地看著炸山得方向,一把扔了馬鞭,翻身而下,運轉功力,朝傳來巨響得方向疾馳而去。
“中計了!”
聲嘶力竭的士兵在下一刻,便被天降巨石砸成肉泥。
姜乾坤立即被眾士兵包圍著往后退。
這時漫天箭矢落下,在姜乾坤的瞳孔中,密集得幾乎像是雨點,只是這雨落下來,要奪去不少人命。
到底是上過沙場的將軍,雖在京城安逸許久,但也馬上找回了狀態。
隨著士兵列陣,他從鐵盾的縫隙中看見形如惡鬼,面容全毀的男人,提著一把屠戮了不知多少人血的鋼刀,用猩紅的眼注視著他。
……
周重華急聲:“周山河已經瘋了,今日小皇帝必須死。”
游良:“先生,還請冷靜些,周將軍遲早要出面的,這仗只有他能打,便是早些露面也無妨。”
周重華聲音急促道:“不,不行,你快些去尋世子,叫他現在即刻攻打京城。姜乾坤疑心甚重,此次冬狩定會將虎符帶在身邊。我們先前的布置撐不了許久,若是等他派人攜虎符去五軍營調兵,一切都晚了。”
游良匆匆頷首,帶上周重華的信物便騎上馬從山上離開。
在成景帝遇刺之時,便已有人封山,所幸游良早已尋好后路,就是為了防止屆時封山,不得而出。
那是一條湍急的河流,這寒冷冬日中尚未冰封,游良早已在這里備好船只,借著水勢便能避開包圍的兵隊。
游良策馬行至一半,忽地看到林中方知州的身影。
這人在這種時候,竟沒有穿上鎧甲,只著官袍,獨自一人御馬而行。
“方瀾之!你在此地做什麼?!”游良腿夾馬肚,氣急敗壞地趕了過去。
方知州聽到他的聲音,轉頭朝他看來,游良好似瞧見了對方眼中的悲戚之色,但一瞬間的神情,如同他看錯了般,下一瞬便消失不見。
“我來救陛下。”方知州說道。
游良本就心事重重,聽到這話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你一個文弱書生,學什麼舍命救君。這滿山的兵馬誰不是來救陛下的,用得著你出頭?!”
方知州:“你又怎會在這里,金吾衛不應該一起進山了嗎?”
游良:“這山太大了,自是要分開去尋。”
方知州:“那我同你一起。”
游良:“不行!”
方知州:“為何?”
游良半天說不出理由,甚至開始懊惱為何要叫住方知州。
可若是方知州在這山里出了什麼事,那他才會后悔。
心急電轉間,游良下了決定,他一把點了方知州的睡穴,然后將人從馬上粗暴地拖了過來,帶著人趕到了那條河邊。
他捆住了方知州的手,將人放置一旁,正去解開那捆住船支的韁繩,就聽到身后有人在問:“游良,你要去哪?”
游良身體僵了僵,緩緩直起腰來。
他轉過身來,看向方知州。
那人沒有如他所想一般昏迷不醒,而是坐起身,看著他,又看著他身后的船。
“陛下遇刺,立即封山,這時無論是誰,都不可離開此地。”方知州聲音古怪道:“你快解開我,隨我回去。”
這是游良第一次露出那麼平靜的神情,靜得幾乎詭異。
他慢步來到方知州身前,蹲了下去,他抽出了刀,利刃抵在了方知州的喉嚨:“我不會跟你回去。”
“你要殺了我嗎?”說這話時,方知州同樣看著很平靜,若不是雙眼已經泛起紅來,幾乎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游良持刀的手往前一遞,方知州閉上眼,可疼痛卻沒想象那般傳來。
“我哪舍得。”只聽游良用那一如往常的聲音,似撒嬌,又似求饒般道:“瀾之,你就饒了我這回,放我走吧。”
游良沒能等到方知州回話,他嘆了口氣,把人丟在這里又擔心他出事,倒不如把人帶到船上一起離開。
等到了接應的地方,再把方知州關起來。
天下大定后,再把人放出。
游良起身來到那捆住船只的韁繩面前,心里還在想著,方知州這麼古板,知道他背地里偷偷做的事情,定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