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是很生氣,尤其是她清楚地知道,宴云何這傷是為了眼前這個吳王世子受的。
他們二人千里迢迢地過來,路上虞欽幾乎沒有睡個好覺,在藥王谷好不容易養出來的一點肉,都掉了干凈。
現在還要面對宴云何的叱責,說胡鬧說不懂事,甚至眼睜睜看著他對這個佑延璟的百般維護。
虞欽心中是何作想的,她不知道,她只知若是換成她的心上人這般對她,她都要委屈地哭出來了。
就在這時,虞欽再度安撫地拍了拍隱娘的肩膀:“阿茵,既然將軍有事要忙,我們就先退下吧。”
隱娘悶悶點了個頭,佑延璟留意到宴大將軍這會的臉色,那是相當精彩,就好像男人說的那句話,跟耳光似的,甩得大將軍面露錯愕。
這會軍醫也趕了過來,看到營帳前聚了堆人,還覺得莫名其妙。
本應該在床上好好休養的宴將軍,當著眾人的面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手。
佑延璟也有些吃驚,只因宴云何抓住的是一直站在女子身旁的男人。
宴云何試圖將人拖到自己身邊,卻沒能拖動。
他悶哼一聲,作出傷口被扯痛的模樣,虞欽便立即上前,用手扶住了他。
但也僅僅是扶著,停在了相當克制的距離。
宴云何趁機將身體往虞欽的懷里倒,卻聽軍醫大驚小怪道:“將軍可是昏倒了?!”
“……”
宴云何配合地閉上了眼睛,明顯感覺到虞欽的呼吸亂了一瞬,本來扶住他的手,立刻摟上了他的腰。
等被虞欽半扶半抱地摟進了帳營,軍醫再次解開了宴云何的繃帶,查看傷口的情況。
那剛處理過的猙獰傷口,便是隱娘見了,都覺得十分可怕。
她又暗中瞪了旁邊的佑延璟一眼,被對方捕捉了個正著。
虞欽跪坐在塌邊,緊緊抓住宴云何的手。
在看到傷處的那瞬間,宴云何明顯感覺到對方握他手的力氣突然加重。
沒由來的,宴云何感覺到了后悔,為自己手足無措下出的昏招。
苦肉計什麼時候不能用,這時機太過不巧,只會讓虞欽感到擔憂。
等軍醫檢查好傷處,確認并無大礙后。宴云何才適時睜開眼,目光望著虞欽,嘴里卻不客氣地命令道:“我沒事,都下去吧。”
佑延璟這會還有什麼不明白,原來女子身邊的郎君才是正主。
一直以來,他都弄錯了對象。
他是第一個離開營帳的,隱娘是第二個,不多時營帳里空了下來,只剩宴云何跟虞欽兩人。
宴云何要起身,虞欽下意識按住他:“周大夫也在,一會讓他過來給你看看。”
“你怎麼過來了?”宴云何軟聲道,全然不見方才的橫眉冷對。
虞欽目光不離他的傷處,沉眸不知在想著什麼。
宴云何小聲道:“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虞欽終于回過神,對上他的目光:“什麼事情?”
宴云何不知虞欽是真聽不明白,還是裝傻。
但是都到了叫他將軍的程度了,想來是故意這麼說。
宴云何攥住虞欽的手,感受上面微涼的溫度:“我是怕受傷的事情傳出去,鬧得人心惶惶,所以才下令讓他們看好營帳,別讓其他人隨便進來。”
“那吳王世子知道不少東平城的事情,對收復東平有幫助,這段時間才經常碰面。
”
宴云何說一會就得歇一下,他高燒未退,精力不濟。
但手里抓住虞欽手的力道有增無減,生怕一個不察,人就跑了。
“我是氣你身體還未養好,就跑來這麼危險的地方,不是故意要這麼對你說話。”宴云何低聲下氣道。
要不是實在起不來,這番話宴云何怎麼樣都要起身,將人抱在懷里,邊親邊認錯。
虞欽靜靜地聽著,面上看不出來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只是伸手摸了摸宴云何的臉:“你在發熱。”
宴云何蹭著他的掌心,舒適地瞇起眼:“睡一覺就好了,不礙事的。”
“你傷在了胸口。”虞欽又道。
胸口是很危險的位置,再深入一寸,就會有性命之憂。
宴云何勉強打起精神:“還沒之前舊傷嚴重,我的身體我知道,你不用太過擔心。”
虞欽再度沉默下來,那憂心忡忡的臉,將宴云何的心都泡得微軟。
“寒初這麼擔心我,便上來陪我一塊睡吧。”他伸手摸虞欽的臉:“把易容也卸了。”
一直戴著,肯定很悶。
說罷他挪了挪身體,讓出了一點位置,好讓虞欽上床。
然而他才松開了虞欽的手,就見對方站起身:“我去找周大夫來給你瞧瞧。”
宴云何下意識伸手去抓,卻抓了個空,只能眼睜睜看著虞欽絕情離去。
等虞欽走后,一只蹲守在外的隱娘探進了一個腦袋。
宴云何現在看到她就覺得頭大:“你又在做什麼?”
隱娘只冒著一個腦袋,幽幽道:“你知不知道這個營帳很透光。”
“什麼?”宴云何莫名其妙。
隱娘:“我的意思是里面有人挨在一起的時候,能從外面看到影子。
”
說完她還補充了一句:“看得相當清楚。”
第九十九章
隱娘見宴云何愣愣地望著自己,好像根本沒聽懂她的暗示一般,急得五官都皺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