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宴云何看向佑延璟,等他揭秘。
佑延璟也不賣關子:“周世甫跟簡九不是一條心,他不想歸順朝廷,但不代表他不認我這個世子。簡九害我在先,拖全城百姓下水在后,我想這段時間他已經非常動搖。”
隱娘:“這些都只是你的猜測,萬一我們派人進去殺了簡九,周世甫仍不愿降怎麼辦?”
佑延璟:“那就將我送回東平城中,我親自說服他。”
說罷,他又沖宴云何笑了笑:“要是將軍信不過我,大可再給我喂些藥。”
這話是在刺隱娘,隱娘扭頭哼了聲,當沒聽見。
“簡九此人疑心甚重,一手刀法在江湖中也極有名,想要殺他很難。”佑延璟道。
此時一道聲音從帳外傳來:“不知這簡九師承何人?”
宴云何面色微變,虞欽不知站在外面聽了多久,進帳后只面朝著佑延璟,竟是看都不看宴云何一眼。
“肖家乾坤刀。”佑延璟答道。
隱娘小心道:“兄長有聽過這肖家乾坤刀?”
“江湖上聞名刀法,我都略有涉及。這肖家刀,也有練過。”虞欽道。
宴云何撐起身體:“刀再快又如何,那些人有火銃!”
營帳中陷入一片死寂。
虞欽垂下眼,沉默許久:“在你眼中,我現在跟廢人有何區別。”
第一百零二章
宴云何仿佛被這句話狠狠擊中,一瞬間胸腔傳來的疼痛,甚至比皮肉傷更劇烈。
在場的其余人在面面相覷過后,佑延璟率先離了這個是非之地,隱娘隨后,順帶著把傻在原地的宴小六拉出營帳。
虞欽在說出這句話后,就已有了悔意,他朝宴云何行了數步,在發覺對方難看的臉色后停了下來。
宴云何從未想過他的擔憂與畏懼,在虞欽看來是束縛與輕視。
從前虞欽那般不計后果地行事,他可以說服自己虞欽報仇心切,他得理解他。
可現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已經不是固執可以形容。
尚未調理好的身體,詭異傷身的功法,就這樣虞欽還要去冒險。
他同虞欽在黑嶼亂山那一戰,就猜到虞欽的功法是傷得越重,內力越高。
這種邪門功夫,虞欽能用到幾時,便是蠟燭也有燃盡的時候,虞欽的極限又在哪?
宴云何手握成拳:“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同意。”
虞欽又向前行了數步,最后還是來到宴云何的榻前坐下。
宴云何轉過臉,不去看他。
虞欽見狀,按著對方用力到青筋畢露的手背:“淮陽,我沒你想象中的那麼脆弱。你忘了我也會用火銃嗎,我了解這武器的使用方法與漏洞,還是你教會我的。”
“那又如何,你清楚簡九府中的安排嗎,知道那人的深淺嗎,你確定這不是佑延璟與叛軍里應外合,設下來的陷阱嗎?”
宴云何將手從虞欽掌心中抽開:“還是說你又想讓我經歷一次你生死不明,而我無能為力的局面?”
這是他們之間的死結,在京城只因離別在即,不能白費光陰,才勉強翻篇。
現在遇到與當初看似不同,實則一模一樣的事情上,宴云何曾經面臨著失去虞欽的驚懼,像心魔般蠶食他的身心。
哪怕虞欽怨他厭他,他都要把人送走。
虞欽沉吟一陣:“簡九府中的詳細可以讓隱娘打聽,佑延璟要是真想里應外合,也沒必要把機會浪費在我身上,就像你說的那樣,我身無要職,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他何苦費這個心思就為了除掉我。
”
“淮陽,我雖然來這軍營沒多久,但是路上已經聽了足夠多的情報。你因為東平城的百姓束手束腳,戰事拖延至今,已是開局不利。時間拖得越久,叛軍的勝算越大。”虞欽同他細細分析。
這些事情宴云何又怎會不知,所以隨著時間流逝,他才越發焦躁。
殺了簡九,確實是一個極好的突破口。
叛軍失去首領,哪怕只是其中一個,也會軍心大亂,到那時趁機發起強攻,就能結束這場戰役。
他當然知道虞欽合適!他是最有可能做到的人,但他承受不住失敗的風險。
虞欽見他仍然緊繃的神色,嘆了口氣:“如果我說,這有可能是我最后能為你做到的事,你還是不同意嗎?”
宴云何惶然地望著虞欽:“你說什麼?”
虞欽:“這次回藥王谷,我會接受谷主提出的那個方法,運氣好重塑筋骨,運氣不好就成為一個廢人。”
宴云何反手捉住虞欽:“你、你沒必要這麼著急,肯定還有別的方法。”
虞欽淺淡地笑了下,笑意未達眼底:“陛下說一年后要召我回京,但你我都知,我不可能在官場上還有建樹。”
宴云何急聲道:“你當年是東林書院的魁首,文采斐然,就算陛下不直接任職于你,你依然能參加科考,為何不能入仕!”
虞欽:“如何入仕,我手中審過多少文官清流,是多少人眼中釘肉中刺,哪怕陛下真為我洗去身上姜黨這一頭銜,可我為姜家做過的那些事,也不會就此消失。”
“何況真讓陛下犧牲自己的名譽為我澄清,屆時我便是陛下的污點,于情于理,都不適合再受到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