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我……”燕君扯了扯梁琛的衣袖,面帶內疚看著他。
他本想說些什麼表達歉意和安慰的話,可話到嘴邊流轉幾次,他又不知如何開口。
是道歉還是安慰,對此時來說好像都不合適。
正當他打算說些什麼讓梁琛開心時,宮殿外傳來太監尖銳的叫喊。
“老奴恭迎陛下,娘娘。”
大殿內瞬間寂靜下來,所有人起身行禮:“臣恭迎陛下,娘娘。”
一陣腳步聲由遠即近,再走向高臺上的主坐。燕君先是聽見揮甩衣袖的聲音,再聽到那渾厚的嗓音:“眾卿免禮,請坐。”
“謝陛下。”
所有人起身落座,燕君才有了機會偷偷打量那高堂上的天子。
或許是因為久居高位太久,燕君見明德帝第一眼就感覺到壓迫感,今日的明德帝穿著暗紅色圓領長袍,內斂又不失威嚴,即使是身體抱恙,渾身還是散發著帝王之氣。
“今日盛宴是為祈安接風,眾卿也不必太過拘禮,當家宴般便可。”
明德帝話落后,樂聲再次響起,舞姬們悠然起舞,宮女端著佳肴穿梭于人群之中,宴會繼續。
只是多天子坐鎮,眾人肅穆了些許,全都欣賞起樂舞。
燕君欣賞不來,只好將視線轉向面前的美食上。他拿起筷子,隨手夾起一筷子,比梁琛的阻攔先一步放入嘴里。
然而,剛入口,他就在梁琛難以言喻的注視下全吐了出來。
“噗……”燕君連忙將一旁酒盞中的酒飲盡壓味,隨即放下酒盞吐槽:“為什麼是冷的?而且味道好奇怪。”
梁琛拿出一塊手帕遞給他,頗有些無奈地解釋:“御膳房離此處甚遠,如今天寒地凍,宮女們又在外等了許久,等到上桌自然成了冷食,口感也就隨之變了。
”
燕君接過梁琛遞來的手帕擦嘴,期間他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除了他,竟無人動面前的美食,包括高臺上的帝后。
他又忍不住問:“既然如此,為何不想想辦法解決一下,這簡直就是浪費美食。”
梁琛看著他一副心疼美食的模樣,輕笑起來:“宮宴的目的不是宴,而是宮。”
這話剛落,對面站起一位年過半百的老頭。老頭也不知喝了多少酒,走路時歪七扭八,他手拿酒盞,磕磕絆絆走到蕭霖面前。
“蕭世子,老夫向來敬重英雄,今日終得機會,老夫敬你一杯。”
燕君看著那老頭,湊到梁琛耳邊呢喃:“這老頭是誰?”
梁琛不自覺拉開些兩人的距離答:“左丞相李安。”
高臺上的蕭霖端起酒盞起身:“李大人客氣了,少恒只是一介沙場莽夫,大人您是飽學之士,更應受人敬重,這杯酒理當由少恒敬大人。”
今日宴會上,蕭霖算半個主角,因此不少人尋他敬酒。此時的他已有微醺的感覺,卻依舊一口悶下了這杯酒。
等他喝完,李安大喊三聲“好”后,也飲完了杯中酒。
事情到這本應該就結束了,可李安話鋒一轉:“蕭世子可曾婚配?若是沒有,剛好小女才過及笄,還未許配人家。小女雖沒有驚世之貌,但也生得清秀,十分宜室宜家。”
李安說到這里時,燕君心頭一顫,他祈盼李安不要說出那些話,可事與愿違。
“蕭世子若不嫌棄,老夫愿將小女許你為妻,你看如何?”
原本還在聊天的官員們此時也陷入死寂,偌大的宮殿內只有樂聲和舞蹈還在繼續。
“噗嗤。
”蕭霖在輕快地樂聲里輕笑,“多謝大人好意,只是男兒志在四方,韃靼未滅,祈安豈敢成家。”
“男兒有志是好事。”李安道:“可成家立業,蕭世子先成家再立業,也便再無后顧之憂。”
蕭霖:“戰場刀劍無眼,有今日無明日,祈安還是不耽誤李小姐了。”
“蕭世子可是看不上我李家女?”李安收起笑意,“還是說蕭世子已有心上人?若是如此,小女也可許給蕭世子為側妃。”
這番話一出,所有人倒吸一口氣。
丞相之女為側妃,這得是多大的殊榮。
可燕君覺得,這丞相女為側妃一事肯定是幌子,果不其然,看了半天熱鬧的明德帝終于開口。
“丞相之女為側妃實在不像話,前些日子安北立功,朕還未來得及賞賜,今日丞相既然提及,那朕就賞賜祈安一段姻緣吧!”
“祈安,朕將安平賜婚于你如何?”
在場人臉色皆變,前朝已有蕭王爺娶嫡長公主,今朝蕭家若是在得嫡公主,那便是大梁除梁氏一族外,最為尊貴的氏族。
一朝兩代迎娶公主,蕭家全然可以取梁氏而代之,只需要一點點推波助瀾,逼得蕭家不得不反,蕭家便有了逆反之罪。
前世里的蕭家,便是由此被滅亡。
不同的是,那時的蕭霖被賜婚的是一位不得寵的公主,而如今變成了安平。
梁琛看著主位的父皇,眼中是止不住對他的厭惡,只是今日的他不知是不是風寒纏身的原因,盡顯頹然之氣。
見他如此,再結合他的所為,梁琛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同樣產生這個想法的,還有燕君,只是他更多的是因為得知這個想法而害怕。
他本以為,下棋的人是他,現在才發現,他也不過是一顆棋子,而那真正的下棋之人不僅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還在將劇情推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