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衍呢,你有什麼想法?”
明德帝從未在公開場合喚過梁琛,這一聲直接讓所有人都噤了聲,不少人還流露出幾分異樣的目光,就連梁琛都有些愕然。
只是這一聲喚出后,明德帝就開始后悔,大概是因為久病未愈的緣故,他覺得自己是不是腦子都有些糊涂了。
他看向梁宣,正準備讓梁宣說時,梁琛往前走一步道:“回稟父皇,兒臣認為此事事關重大,應等明日早朝,與眾臣商議。”
梁粟譏笑一聲:“四弟這看法,還不如不說。”
“孤倒覺得,四弟說得十分有理。此事牽連甚廣,也許還有動搖國之根本的可能性。父皇,”梁琛拱手面朝明德帝:“兒臣認為,此事應等明日早朝群臣共商議。”
明德帝正有此意,大手一揮:“那此事明日再議吧!”
一行人三五成群地走出宮殿時,天色已晚。
梁琛剛下臺階,身后傳來梁粟的聲音:“太子殿下為了得到安北的支持,可真用心良苦啊!”
梁宣輕笑一聲答:“至少孤還有機會去爭取,不像三弟,連爭取的機會都沒有。”
“誰稀罕。”梁粟冷哼一聲,甩袖欲離去:“用這種機會得到的位置,還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這話說得讓梁琛忍不住蹙起眉頭,安北從未有過造反之心,他們對著大梁的江山也毫無興趣,為何這些人偏偏要生出這些防備之心?
看著梁粟離去的背影,梁琛喃喃道:“安北向來沒有這種心思。”
“我知道。”
耳邊傳來梁宣的聲音,梁琛側目看向他。自從得知這人與蕭霖的關系后,他很長時間對梁宣都是敬而遠之。
前世的蕭霖死于新帝梁宣的猜忌,沒想到這一世的他們會是這種關系,這種感覺簡直讓人無法言喻。
*
回到王府,梁琛推開書房門,就看見一人歪著他的椅子里酣睡。
微弱的燈光如被子似的將人包裹住,他一手握著書籍,手腕向外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擱在肚上,隨著他均勻的呼吸起起伏伏。
這模樣看上去十分嬌憨,梁琛心頭涌現些許瘙癢難耐,很想上去將人抱在懷里揉搓。
不過,也只能想想,這人不喜男子,他注定無法得到。
梁琛走到他身邊,打算將他手中的書拿出,然后將人抱入里屋安睡時,他剛剛動手抽書,那人就驚醒了。
燕君睜著惺忪的眼睛,語氣里還帶著睡腔道:“王爺,你終于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梁琛被他說得喉嚨發癢,他清清嗓子后問:“為何要等我?”
“因為我想見你。”
朝堂上所生的煩惱,在燕君的這句話里全然消失,他此刻就像一個歷盡千辛萬苦的旅人,終于尋到了安定,只是這份安定短暫且飄渺。
“王爺,”燕君恢復清醒,坐直身體看著梁琛問:“王爺怎回來得這般晚?”
“擊鼓之人狀告隴西州府不作為,肅王爺有意維護,太子黨自然不肯,便爭執到現在。”
梁琛走到燭火邊上,拿起一旁的剪刀,準備剪下一截燈芯,使其更亮些。
“爭執的結果呢?”燕君繼續追問。
梁琛答:“明日早朝再議。”
“哦!”燕君若有所思點點頭。他思索了片刻,就在梁琛準備剪時,他突然開口道:“王爺,這是一個契機,一個能讓王爺鞏固自己在朝中地位的契機。
”
“王爺,我們去隴西永安城吧!”
梁琛手一頓,將整個燈芯剪斷,屋內瞬間陷入黑暗。
永安大雨一事,前世也發生過,只不過前世的他對這種紛爭無感,沒有過多去關注,只知道最后是梁粟前往治水,歸來后在朝中徹底能與太子一爭高下。
至于過程,他不清楚,而且到目前為止,永安具體是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那這人,是如何這麼肯定這是契機?
“王爺,你干嘛,好黑啊!”燕君的聲音將梁琛從黑暗中拉回神。
他拿起火折子,重新將燭火點燃,明光映在對面人的臉上,他發現自己好像不曾真正了解過這人。
燕君見梁琛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發呆,抬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問:“王爺,你在想什麼呀?”
“沒,”梁琛淡淡地挪開視線,“本王只是很好奇,你為何覺得能去永安就是契機?”
燕君不假思索答:“因為去永安了,王爺就能立功,立功了,就有獎賞,大家也就對王爺刮目相看。”
他把這話說得太過輕巧,就好像不諳世事一般,盡顯他的真誠與假聰慧。
然而,梁琛不信。
第27章 二十七 朝堂
次日清晨,朝堂之上。
明德帝高坐上方,打量著一眾朝臣,朝臣們皆低下頭,用余光打量身邊的人,無人注意到新多的面孔。
“對于隴西一事,眾卿沒有看法嗎?”
高堂之下無一人出聲,過了許久,才有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臣走出來:“回稟陛下,臣聽狀告之人所言,如今永安數萬百姓食不果腹,永安知縣多次往州府遞奏折卻無人呈報朝堂,可見州府之失職。”
“臣認為,應立即派遣人去隴西,查明州府一事。
”
“回稟陛下,臣認為不妥。”左丞相李安站出來反駁:“徹查固然重要,可據來人所言,永安連續的大雨讓多處堤壩岌岌可危,隨時有洪水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