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不似的四分,只因少了一人和美酒。
“喂,燕思遠,感動歸感動,你可別哭啊!”周衡看著燕君眼底通紅,打趣著他。
燕君的感激之情瞬間消失不見,他憤然地再次將烤魚咬了一口,吸了吸鼻子道:“你放心,我要是哭了,也一定把你揍得跟著我一起哭。”
“沒良心,我這麼晚還給你烤魚,你居然想著揍我,太過分了。”周衡不滿地吐槽。
燕君輕笑一聲,深深地吐口氣把自己的情緒緩和下來后道:“所以啊,周德耀,謝謝你。”
他的聲音很輕,卻在這片安靜里十分清晰。周衡反倒不好意思地摸著后腦勺道:“沒,沒什麼,我們都是朋友。那個,燕思遠,我給你說說我在兵營的事情吧!”
“嗯,好啊!”
“我和你說,我在我們兵營可厲害了。我剛進兵營的時候,有一人仗著家世特別狂,我……”
這是一個周衡因為路見不平,出手相助他人后,還堅持承擔軍規的處罰,從而得到將領賞識的故事。
故事很簡單,但被周衡講得激昂慷慨,燕君吃著烤魚認真聆聽,時而還發出幾聲贊揚,兩人為這個夜又多添了一份熱鬧。
或許是這邊太過投入,誰都沒有注意到身后樹林里的人影。梁琛站在黑暗之中,看著那人久違露面的笑容,覺得手中精致的糕點變得索然無味。
那人實在太好了,好到他想做戀人不敢,做友人不甘。
*
四日后,一行人終于抵達永安城境內。
永安因剛發過洪澇,官道已被沖得坑坑洼洼,而官道的兩旁全是面黃肌瘦的大人和衣衫襤褸的孩童,因為缺糧,不少人已經開始以人換人,從而食人。
燕君推開窗,抬頭看了眼烏云密布的天空,又看了眼滿目瘡痍的四處,他第一次真正懂了什麼叫人間煉獄。
馬車又行了小半日,眾人才在傍晚時分到達永安城門。永安知縣張遠一早就在城門等候,見到高坐于馬背上的梁琛和護送的將領后,頓時跪下行大拜之禮。
“臣,張遠,恭迎靖王殿下前來救永安于水火之中。”
梁琛拉扯住韁繩,迅速跳下馬,走到張遠面前扶起他:“張大人不必行此大禮,永安是大梁的永安,有難時朝廷自當鼎力相助。”
“多謝靖王爺的舍身相救永安。”張遠紅著眼眶道:“如今永安城形勢嚴峻,因為連續的大雨,洗雁江水流湍急,已將不少地方的堤壩沖破。”
“王爺,恰逢今日無雨,您可否隨臣去堤壩看上一二?”
張遠說這番話時,語氣很急切,眼眶也有些紅,可以看出真的是一位愛民如子的好官,就是有些迂腐了。
梁琛本想同意,轉念又想起燕君,面上露出幾分遲疑。多日的馬車讓燕君十分憔悴了,此時若再直接去堤壩,他倒無事,就是不知燕君的身體能否受住。
秦琮似乎看出了梁琛的擔憂,走到張遠身旁:“大人,王爺一路而來,定有些疲憊,還是讓王爺去府衙先做歇息吧!”
經過秦琮的提醒,張遠才意識到自己的急切,他正準備開口以表歉意時,就看見一位容貌清秀的丫鬟扶著一位樣貌出眾,卻有些憔悴的公子走過來。
燕君在挽心的攙扶下走到梁琛身側,對梁琛有氣無力道:“王爺,我無事,你與張大人他們同去,我獨自去府衙內歇息便好。
”
梁琛盯著他看了片刻,最后點點頭道:“那讓魏延跟著你,張大人,我們走吧!”
梁琛說走就走,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留給燕君,燕君目送著他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問挽心:“挽心,你覺不覺得王爺這幾天對我有些冷淡?”
“沒有啊!”挽心肯定的語氣讓燕君心中一喜,下一秒他又聽見挽心道:“王爺對公子不是一向如此冷淡嘛!”
“……”燕君心一梗,沒好氣道:“走了,走了。”
于是魏延駕車,帶著燕君與挽心往府衙的方向而去。
永安城屬于邊陲小鎮,因此永安城的府衙也不大,景致也十分一般。府衙前端是處理政務與問審之處,后堂則是三院組成的居所。
知府張遠住在主院,西院留給了將領高虎一行人,而梁琛和燕君被安排到最為僻靜的東院。
燕君推開東院的廂房門,府衙內的侍女早已備好了熱水,他接過挽心遞來的衣物,再讓所有人退出屋內后,才褪去衣物,進入那木桶之中。
微微滾燙的水溫包裹住他的全身,長達七天顛簸的疲倦在這一刻全然消失,燕君在這種舒適中不知不覺打起了盹,迷迷糊糊中,他似乎聽見門外的挽心與他人的嬉鬧聲。
就在燕君半夢半醒時,挽心推開門走進來問:“公子,可洗好了?”
燕君聞聲從夢中驚醒,他坐直身體才感知到水早已變涼,于是從屏風上扯下里衣,松松垮垮地披著身上從屏風后走出。
看見挽心,他又想起剛才打盹時聽見的聲音,問道:“剛才與誰在嬉笑呢?”
“啊?”挽心愣了下,笑著答:“沒誰,就是來送吃食的丫環。
”
“是嗎?”燕君狐疑地看著她,眼中寫滿的不相信,因為他記得,他好像聽見的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