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君欣賞她,春蕪也需一人與之同行,于是兩人一拍即合,成為這個世界的第一對“驢友”。
只是,人與人之間終有一別,兩年的相知相伴,也到了說再見的這一刻。
走到車隊邊上,一位長相粗獷的中年男子指著春蕪問燕君:“兄弟,那是你娘子嗎?”
燕君回頭看了眼春蕪逐漸遠去的身影答:“嗯,不過我們才成婚不久。”
為了保護春蕪的安全,燕君認下了這個身份,不過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做,這兩年為了避免一些身份上的困擾,他與春蕪時而夫妻,時而兄妹的相稱過來。
“看出來了。”那男子拍了拍燕君的肩膀,“你娘子看你時,眼里全是愛慕與不舍,這只有新婚才這樣,哪像我與我家那婆娘,簡直兩看相厭。”
燕君笑了笑,沒有接這人的話。其實他隱隱約約中能感覺到春蕪對他的心意,只是春蕪未表達,他也不會去點破,畢竟他們之間的關系,摯友最為適合。
那人應該是有些話癆,也沒等燕君回答,拽著他繼續問:“誒,兄弟,你說你才成婚,不在家好好陪美嬌娘,去安北那等混亂之地作甚?”
燕君大抵也是無聊,順著那人的話答:“是啊,新婚燕爾,誰不想在家好好陪妻子呢,可那安北有對我很重要的事情,讓我不得不去。”
“重要的事情?”那人繼續追問:“何事?”
燕君看著安北的方向答:“尋一個人。”
“何人?”
“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
遠在數千里外的安北蕭家軍營內。
梁琛披著黑色的外衣,半敞著白色里衣正靠在床頭看兵書。透過里衣,里面是一層白布纏裹著他矯健的身子,而白布下則是那觸目驚心的傷口。
看了一會兒,梁琛感覺有些乏力,他準備躺下時,兵書卻從手中滑落到地上,他想歪出身子去撿,哪知他剛提了口氣,這不爭氣的身子就開始‘造反’。
“咳咳咳……”
正當他用力地大咳時,營帳的門簾被人從外面用力掀開,他難受地抬起頭看了一眼,進來的人是蕭霖。
蕭霖見他因咳嗽更顯蒼白的面色,端著藥連忙走到床邊道:“你還要不要命了?傷得這般嚴重還敢亂動。”
梁琛靠在床頭無力地朝蕭霖笑了笑:“咳咳……書掉了,我想撿。”
看他這般虛弱的模樣,蕭霖把本想責怪的話全咽了回去,最后只能深深嘆口氣后,把藥放在床頭,替他撿起書。
“從前怎不見你這般愛讀書。”蕭霖邊吐槽,邊把書遞給他。
梁琛接過書,卻沒有接這個話,而是反問:“太子如何了?”
蕭霖眼神暗了暗,坐在床邊答:“怎能好,梁粟一心想將人置于死地,若不是……若不是……”
回想起前不久見到梁宣的模樣,蕭霖到現在都還心有余悸。當時的梁宣渾身是傷,身上沒有一塊好地方,就連呼吸都已經十分薄弱了,若不是六皇子梁翰拼命將人送來軍營,這世間大概沒有梁宣此人了。
梁琛嘆了口氣后道:“梁粟如今行事越發狂妄了,我懷疑可能是因為陛下的身子快不行了。”
梁琛想起一年前他出征離京那日,明德帝傴僂著身體,站在高聳的城墻上為他送行助威,他就明顯感覺明德帝已呈頹敗之態。
蕭霖聽見他的話,擰起眉頭道:“倘若是這樣,那這天下要大亂了。”
梁琛也跟著皺起眉頭,明德帝還沒死,梁粟行事就這般囂張,若明德帝不在了,那后果不敢相信。
“好了好了,”蕭霖把床頭的藥端起遞給他,“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養好身子,而不是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梁琛含笑著接過藥,直接一口氣喝完,等口中全部彌散著苦味時,他不禁又想起那個夜,思念起那個人。
“人,尋得怎麼樣了?”梁琛把碗遞給蕭霖問。
他雖沒有點名道姓,但蕭霖明白他說的誰,于是沒好氣道:“你總惦記那般薄情之人作甚?”
蕭霖話剛落,梁琛的眼底盡顯失落,蕭霖張了張嘴,硬生生緩下語氣:“我已經讓人把你命不久矣的消息傳出去了,他若對你有些情,這兩日自然會出現,若……”
后面的話蕭霖沒有說出口,但是梁琛明白他想說什麼,那人若是對他無情,他們之間,大概是此生不會再見了。
“你也是個傻子,既然舍不得,當初干嘛放人走?”蕭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看著梁琛。
梁琛苦笑答:“他已經發現了我的心思,我留不住他的。”
“當初都留不住,如今怎能出現呢?”蕭霖反問。
梁琛仰頭看著他,語氣十分肯定答:“當時我雖留不住他,但我可以感覺到,他心里有我。”
“……”
蕭霖無言,聽梁琛話里的意思,這兩人明明是兩情相悅,卻偏偏搞成了虐戀情深,簡直不可理喻。
“好了好了,”蕭霖拿著碗起身:“你好好歇會吧!人,我會盡最大全力幫你尋的。”
“有勞兄長了。”梁琛答:“天下如今不太平,就算他對我沒意,也把人尋到吧,這樣也能護他一二。”
“知道了。”
蕭霖離去后,梁琛又看了會兵書,等睡意逐漸上頭,他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