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下營帳前的臺階,軍醫開口道:“好了,公子有什麼想問的便問吧!在下還需要去給太子復診。”
大概是沒料到這人會這般直白和敏銳,燕君微頓一下后,也直白地問:“王爺的傷,到底怎麼樣了?”
軍醫看了眼營帳答:“王爺身上的傷養了這些日子,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再養上十日左右,也差不多可以下床了。”
“只是……”軍醫話鋒一轉:“王爺的病在心不在身,心病,還需心藥醫。”
“心藥?”燕君不解地反問。
“嗯。”軍醫答:“這世間疾病千千萬,醫治的法子也千千萬,唯有心病,無醫能治,無藥可救,只能等有一天,心中所求之事如愿,方可病除。”
“而治療王爺的藥,正是公子。”
燕君在軍醫最后那句話里久久不能回神,他知道梁琛對自己的情,卻不知,這情竟這般深……
他也不知自己在門口站了多久,直到營帳內的人出聲:“快些進來吧!外面天冷,你身子向來不好。”
燕君在梁琛的聲音里回過神,他定了定混亂的思緒,才轉身走進營帳內。
營帳內還殘留著剛才的尷尬,但梁琛的表現十分正常。他坐靠在床頭喝著燕君送來的藥汁,見人進來后,他從碗中抬起頭看向燕君,只見他走到圓桌前便一動不動了。
把藥喝完,梁琛再次看向燕君,兩人在這種無聲中對峙了片刻,最終是梁琛嘆息了一聲,柔聲道:“過來。”
燕君看著梁琛,在原地掙扎了一番,才走到梁琛跟前。梁琛仰頭望向他,笑問:“兩年不見,我們怎這般生疏了?”
“梁琛。”燕君微紅著眼眶輕喚梁琛一聲,他明明是個不愛哭的人,可最近動不動就紅眼眶,實在丟人。
梁琛將人拽到他跟前坐下,平視他的視線道:“阿君,我受傷與你我之間的事情無關,戰場上刀劍無眼,受傷是常事,所以你不必自責。”
“可是,可是……”淚珠從燕君的眼中掉落,隨后他也忍不住哽咽:“可軍醫說,我是你的心病,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
“阿君。”梁琛出聲制止住他后面的話,他用雙手捧住燕君到臉,再用拇指指腹拭去他是淚珠,輕聲安撫道:“阿君,別哭了,如果你真的很內疚的話,我給你一個彌補的機會好不好?”
“可以嗎?”燕君帶著哭腔反問梁琛。
“嗯。”梁琛點點頭:“從今日起,你來照顧我,一直到我恢復,如何?”
“好。”燕君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這個提議。
于是從這一刻起,梁琛獲得了從未有過的滿足感。燕君在照顧人這方面,雖有些毛手毛腳,但是十分貼心。
例如,梁琛要喝水,燕君會倒好熱水,再在兩個杯中交替倒出倒進,直到水溫適宜他才會端給梁琛,同時還會倒一杯放著,為梁琛的下一杯水做準備。再例如吃飯,燕君擔心梁琛吃飯的動作會扯住傷口,都是等侍衛送來飯菜,他先喂給梁琛吃完,自己再去吃,這把來探病的蕭霖看得目瞪口呆。
梁琛起初還有些難為情,可到后面他也就開始樂在其中,甚至有好幾個瞬間他都感覺自己與燕君回到了永安的那些夜晚,只不過照顧者與被照顧者的身份互換了一下。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等到了入夜時分,梁琛需要沐浴更衣時,燕君才感覺到了尷尬。
梁琛因行動不便,只能用打濕的帕子在身上隨意擦拭一二,這些以往都是成昭的事情,但今日燕君許諾了要好好照顧他,這件事便輪到了燕君頭上。
燕君看著侍衛打來的熱水,他在內心掙扎了很久,還是為難地看向梁琛問:“要不,我還是尋成昭來吧!”
梁琛見他的小模樣甚是覺得可愛,便起了逗人的心思,假裝怨念地看著燕君道:“你答應了好好照顧我的,而且我們在永安時,我也是這般照顧你的。”
這番話把燕君的思緒也帶回了永安,那個時候他重病纏身,一天中大半的時間都在昏睡,所以梁琛對他做了什麼,他根本不知,只是后來醒了后,挽心提過一嘴,可那時他正為自己可以活下去十分興奮,根本沒有注意挽心的話。
所以此時被梁琛再度提醒,他的記憶逐漸浮現,臉一下紅得可以滴出血來。
“兩年未見,阿君不止消瘦了些許,就連那顆炙熱之心,也變得薄情寡義了。”梁琛的聲音從身后不遠處悠悠傳來,燕君深知這人是在激自己,可他也偏偏受這種激。
在心里給自己默默打了好一會兒氣后,燕君走向盥洗盆前,將一旁架子上的干帕子浸濕,等帕子完全濕透后,再將其從水中撈起擰干,最后燕君手握半干的帕子走到床邊。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梁琛,深呼吸口氣后,語氣不自然道:“還請王爺自己解開衣裳。”
梁琛嘴角勾了勾,按照燕君的話解開衣裳,那強壯的體魄立即呈現在燕君眼前。這是燕君第一次這麼仔細地打量梁琛的身體,如今的他雖然受了傷,身上纏著一圈白色布條,但這絲毫遮掩不住梁琛的腹肌,讓看見的人忍不住地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