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蕭霖實在看不過去了,出聲勸慰道:“這人一時半會也醒不了,我讓阿宣過來幫你看著,你去歇一會吧!”
梁琛直接拒絕答:“兄長,不……”
“這是軍令。”蕭霖直接打斷他的話,“三日后我們便要啟程回盧城,我不想屆時你又病倒了。”
梁琛本想還說些什麼,但是看到蕭霖的神情里寫滿不容拒絕,他無聲地張了張嘴,只好在蕭霖的目光中去一旁的榻上歇息。
然而梁琛還是病倒了,梁琛向來身強體魄,不易生病,因此這一病直接如山倒似的,讓本該三日后的行程,硬生生拖到了第七日再出發。
七日后,燕君病懨懨地坐在馬車里,看著逐漸遠處的軍營和長長的兵隊,心中生出些許感慨。
他來此處時,帶著茫然與惶恐,不曾想離開時,當初的情緒全然消失,如今只剩幸福與心安,而經歷這種變化的時間還不足一月。加之這些日子里,他還見證了將軍的無畏,無數士兵們的高昂,以及戰勝后的喜悅。
種種情緒交織,讓他對這個地方充滿的不舍。
“在想什麼?”身后的人伸手替他關上窗,再將他攬入懷里。
燕君回頭看著梁琛問:“梁琛,我們以后還會回這里嗎?”
“會。”梁琛答:“但是我不希望再回來,將軍不再歸,天下亦太平。”
燕君愣了愣神,隨即輕笑應和道:“嗯,希望不用在回來了。”
只有當將軍能在邊關解甲歸田時,才代表這個國家走入了繁盛,沒有外敵侵擾。
*
等軍隊進入于闐開始,他們每行至一處,都會引得四周百姓的歡呼。燕君坐在馬車中,看著百姓們跪于街道兩旁,聽他們不停喊著:“蕭將軍英勇,蕭家軍所向披靡。
”
那喊聲鏗鏘有力,場面極為盛大,看得燕君眼眶微熱。
他想,所謂民心所向,大概就是百姓對蕭家軍的這種信任吧!
一行人在這種熱情中又行了數日,直到除夕夜的前一天,眾人才到達盧城。
盧城是安北三城最中心的城池,也是安北經濟最繁盛的地方。此處又因為與宕綏接壤,不少宕綏人來這邊經商,甚至在此定居,于是盧城有了屬于自己的獨特習俗,以及開放的民風。
蕭修遠得知自家孩子要回來后,早早就在城門前等候,與他一同等候的,還有全盧城的百姓。
正午三刻,黑壓壓的軍隊行至城門前,蕭霖最先跳下馬,走到蕭修遠面前行禮道:“爹,孩兒回來了。”
蕭修遠一把抱住他,拍著他的背哽咽:“好,好,好,回來就好了。”
這一仗,他們打了兩年多,這兩年來,蕭修遠在無數個深夜為前線的兒子祈福,望他能平安歸來,今天他終于如愿了。
與大兒子相擁完,他想起前不久受了傷的“小兒子”,蕭修遠松開蕭霖,正準備去人群里尋找梁琛身影時,梁琛先走到他面前行禮道:“蕭叔。”
蕭修遠正準備開口關心一下梁琛的身子時,就看見了梁琛身后的梁宣和梁翰,他立即行禮:“老臣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六皇子。”
梁宣連忙接住他的禮答:“蕭將軍多禮了,我早已不再是太子,蕭將軍不必行此大禮,當我以常人待之便可”
自從蕭霖有能力獨自帶兵后,蕭霖便成了蕭將軍,而蕭修遠則被稱為蕭老將軍,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被人喚作蕭將軍了。
今日聽到有人這般喚自己,蕭修遠還有些晃神,他看著梁宣,曾經的東宮太子,想起建安傳來的那些消息,不由有些唏噓。
但轉念他又想起這人為何淪落至此的原因,不由瞪了蕭霖一眼,蕭霖淡淡地挪開視線,心虛地不愿對上他的目光。
蕭修遠收回視線,再次往梁琛那邊看了眼,這回注意到他身邊那張陌生的面孔,疑惑問:“這位是?”
燕君拱手答:“見過蕭將軍,在下名喚燕君,字思遠。”
聽到他的回答,蕭修遠忍不住多看了燕君兩眼,不禁感嘆這人生得也太漂亮了,倘若能為女兒身便更好了。
燕君見蕭修遠一直看著他不語,以為是自己有什麼不妥之處,出聲詢問道:“可是在下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蕭修遠回過神,與蕭霖如出一轍地挪開視線答:“沒有。好了,你們這一路風塵仆仆歸來,想必也十分辛苦,我早已讓人在府內備好了酒菜,你們先隨我回府用膳吧!”
眾人點點頭,蕭霖讓將領與將士們回蕭家兵營,自己與大家一起往蕭府方向而去。
蕭府距離城門不遠,馬車進入城內后往前駛了一刻鐘左右,就到達蕭府門前。
燕君剛走下馬車,一道身影就朝他撲來,緊緊地抱住他的腰哭喊:“公子,你終于回來了,這些年你去哪里了,挽心快擔心死了,嗚嗚嗚。”
“好了,好了,如今你都成大姑娘了,怎還這般愛哭。”燕君眼神里盡顯柔和地輕拍著挽心的背,挽心不理燕君的話,只是一個勁抱著他的哭。
一旁的蕭修遠看見這一幕,向身邊人稱贊:“這倒是個溫柔善良之人,配景衍這冷冰冰的性子,倒也般配,就是這若是個女兒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