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計劃不確定因素太多,風險極大,稍有不慎就會命喪黃泉,所以當燕君故意暴露行程,故意讓梁粟捕獲時,魏延第一次對他心生敬佩,也明白挽心的甘愿為之付出性命。
這人對身邊人的赤忱,值得他受到別人無條件的愛意與付出。
馬車上,梁粟坐在燕君對面沏著上好的雨前龍井,等他沏好后,倒上一杯遞給燕君:“想必燕公子這一路來也辛苦了,喝杯茶吧,上等雨前龍井。”
“不必了。”燕君冷漠地拒絕他。
梁粟卻笑道:“燕公子可是怕我本王在茶中下藥?”
“不是,我只是不喜茶。”燕君答:“而且,你都不害怕我也許會殺了你為挽心報仇,甚至還敢與我坐在一輛馬車之中,我為什麼會害怕你在茶中下毒?”
“挽心?”梁粟疑惑地念了聲,隨即恍然道:“噢,那個不小心被我誤殺的小丫鬟啊!”
梁粟說這話時的語氣極為隨意,就好像他不是殺了個人,只是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螞蟻。燕君將手藏于衣袖中死死握緊,用力地壓制住自己的情緒,現在還不是殺梁粟的最佳時機,他不能輕舉妄動。
“不過一個小丫鬟而已,思遠要是喜歡,等到了建安本王給你們尋一堆來伺候你。況且,”梁粟話鋒一轉:“這美人太過溫順也就沒意思了,反而像燕公子這種,越難征服,越容易勾起人征服的欲-望。”
梁粟湊近燕君,把茶盞遞到他嘴邊,用十分親昵的語氣道:“思遠既然不擔心本王下毒,那便喝下這杯水又如何?”
燕君往后仰了仰,接過他手中的杯盞一口飲下,由于他飲茶時過急過猛,完全忽略了梁粟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
把茶喝完,燕君放回茶盞時,渾身突然失力,手中的茶盞也滑落在馬車的地板上,碰撞出沉重的響聲。
他撐著最后一絲意志看著梁粟質問:“你……”
“嘖,”梁粟撿起茶盞放回原位道:“思遠,你還當本王蠢,任由你那般糊弄嗎?好了,乖乖睡一覺吧,睡醒就該到地方了……”
地方?什麼地方?
燕君帶著這個疑惑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
等燕君睜開眼時,入眼之處全是陌生。他揉揉還有些發脹的腦袋,從床上坐起身,想出去看看自己身處何地時,門被人從外推開。
“公子,你醒了。”
熟悉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燕君啞著嗓音喊道:“揭綈公主。”
揭綈走到桌前倒了杯水,然后走到床邊遞給他:“公子不該這般行事的。”
大概是梁粟那杯水的緣故,燕君有了些許的心理陰影,他不愿伸手去接,揭綈只好把水放在一旁繼續道:“王爺近來越發囂張,也越發狠厲,公子只身前來,完全是自投羅網。”
自投羅網嗎?
燕君笑了笑,沒有去接她這個話,而是問道:“梁粟呢?”
“近來朝中混亂,王爺將公子送來后,便回了建安。”揭綈答。
燕君若有所思點點頭,他繼續問:“那此處是何地?”
“王爺在建安城外郊區的一座別院里。”
揭綈話剛落,門外傳來奶聲奶氣的聲音喊道:“阿娘,阿娘。”
燕君抬眼往門外看去,下一秒就看見一個小糯米團子用他那短胳膊短腿扶著門框想進來。門檻對他來說還有些高,小家伙爬了半天也沒能成功,便眼中含淚望著屋內的女子道:“阿娘,抱抱。”
揭綈看了他一會,面無表情地走到面前,將他抱進屋內。
梁琸坐在母親懷中看著床上的燕君,眼中寫滿了對燕君的好奇,與此同時,燕君也在打量他。按照時間算,這小家伙應該兩歲多了,正常來說兩歲的小孩只有可愛與不可愛之分,但燕君從他五官中隱隱看見了絕色之姿。
梁家人向來生得帥氣,再結合揭綈的傾國容顏,燕君忍不住開始想象著孩子長大后該是何等的風姿綽約。
“你是誰呀?”小家伙用他那奶聲奶氣的聲音問燕君。
燕君不知是梁琸有魔力,還是小朋友本身就有魔力,他陰郁了很久的心情在此刻被治愈,還生出幾分逗人之趣道:“我嘛,一個對你來說或許很重要的人,畢竟在你還是嬰孩時我便抱過你,你的‘子堯’一字也是我取的,你說我是誰呢?”
小家伙真的有很認真地去想,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最后挫敗道:“阿琸想不出來。”
燕君輕笑一聲,然后看著小家伙回頭問自己的母親:“阿娘,他是誰啊?”
燕君跟著他看向揭綈,似乎是也想知道揭綈如何回答。只見揭綈沉思片刻后道:“阿舅,他是你阿舅。”
“阿舅……”梁琸愣愣地看著燕君喊了聲,燕君在這一聲阿舅了失了神。
“我……”
燕君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時,梁琸朝中伸手甕聲甕氣喊道:“阿舅抱抱。”
看著那白白胖胖的小短手,燕君有些不知所措。梁琸見他不愿抱自己,以為是自己的阿舅不喜自己,立馬換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繼續道:“阿琸想要阿舅抱抱。”
“我……”燕君無措答:“我不會抱小孩。”
“噗,”揭綈輕笑一聲,她把梁琸一邊放在床上一邊道:“無事的,阿琸兩歲多了,公子不必像當初那樣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