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為何韃靼能在短時間內再次進攻安北,還說服宕綏與之一起?那都是因為本王的好父皇,父皇為了徹底扳倒蕭家,許諾韃靼若是能在戰場上殺了蕭修遠,滅了蕭家,大梁就直接把安北贈予韃靼,所以韃靼才不顧一切繼續卷土重來。”
“聽完是不是覺得很寒心?蕭家為大梁鎮守安北多年,最后卻因為帝王的猜忌,不僅弄得家破人亡,就連安北也要被拱手送人。其實在件事上,本王也覺得很惋惜,畢竟蕭家是真正的功臣,可惜他們不懂功高不可蓋主這件事,才會落得這般下場。”
“帝王之術,術的就是權衡與帝王的至高無上,臣終究是臣,你可以有功,但不能功高蓋主……”
梁粟在說話間,手再次落在燕君的腰間,去解他的衣帶。就在衣帶將被解開的那一瞬間,燕君回頭看著他,直視他的視線道:“蕭家是功臣,也是忠臣。當一個國家的君王因為自己的無端猜疑去殘害忠臣時,那這個國家就需換主或落入萬劫不復。”
“梁粟,看在你告訴我這個秘密的份上,我也告知你一件事吧!挽心不僅是我的小丫鬟,她還是我在這個世界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才會故意暴露行蹤,故意跟你走,這樣我才有機會替她報仇。”
燕君把話說完,直接掙脫掉梁琛的手,撿起手邊的發簪,抽出里面的匕首向梁粟的胸口刺去,被刺中的地方與挽心被箭射中的地方一模一樣,只是他的匕首沒有箭長,不能將人一刀致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梁粟愣愣地看著自己胸口噴涌而出的血落在燕君潔白的衣衫上,燕君也呆呆地看著手指尖透出的鮮紅,整個人完全呆住。
他從未殺過人,就連傷人這件事都幾乎沒有過,所以能把刀刺進梁粟胸口完全是一時沖動,可沖動過后他只剩無盡的恐懼。
直到手中的熱流越發明顯,燕君才回過神,他抽出發簪推開梁粟,踉踉蹌蹌往門外跑去。推開門,他才發現外面下起了大雨,看著電閃雷鳴的夜空和瓢潑的大雨,燕君倏地生出幾分感慨。
今年的春月,雨水可真多。
梁粟捂住胸口緊跟燕君的腳步出來,門口的守衛見狀立刻過來扶住他,梁粟卻一把推開守衛,扶住門框看著雨中的身影大喊:“來人,給本王捉住他,咳咳……然后就地處死。”
很快一堆侍衛出來圍住燕君,燕君緊握手中的發簪,雨水不停地澆灌在他身上,他看了眼四周的人,覺得即使喚魏延出來也于事無補,干脆直接閉上眼睛,等待死亡。
正當他在心底與梁琛說著告別時,魏延從天而降攔在他身前,用手中的長劍與眾人對抗。刀劍的碰撞聲讓燕君睜開眼,他看著面前舞劍的人道:“你出來干嘛?我們一起送死嗎?”
魏延沉著答:“就算我不出來,你覺得我還能活著回去嗎?”
燕君被這話說得一頓,隨即又苦笑出來。是啊,就算魏延不出來,他若死在了這里,梁琛會放過魏延嗎?
答案顯然易見,他這才明白,這個行動就是個錯誤。從他拉魏延下水那一刻,魏延就和他一樣,做好的赴死的準備,只是他太過沉迷于仇恨之中,從而忽略了這件事而已。
既已如此,他們只能奮力抗敵,但終究寡不敵眾。
就在燕君和魏延被逼至墻角,倆人無路可退時,梁粟所在的方向傳來一道冷冽的女聲:“所有人住手,不然我殺了王爺。”
眾人回過頭,就看見揭綈拿著匕首挾持住了梁粟,梁粟本就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色,此刻又因被挾持白了透青。
揭綈見侍衛們不再動,她對梁粟道:“讓你的人放了他們。”
“呵。”梁粟冷笑一聲:“揭綈,你覺得本王把他們放走后,你還能活嗎?”
“只要他們活著便可了。”揭綈答。
梁粟把冷笑換成譏笑:“本王的側妃可真癡情,癡情得本王都贊嘆不已,只可惜這癡情用錯了人。”
“別說廢話了,放了他們。”揭提收緊手中的里,梁粟的脖子出現血痕,他以為揭綈只是做做樣子,不曾想揭綈竟然真想殺他。
他還不想死,他正準備抬手讓人退下,放燕君和魏延走時,一道小身影從右側哭喊著跑了出來:“阿娘,阿娘,要阿娘抱抱。”
揭綈看著自己的兒子,心中還是生出幾分不舍。梁粟把握住這個機會,在她跟前魅惑道:“揭綈,就算你想死,你考慮過你死了后,你孩子會過什麼樣的日子嗎?”
“他也是你的孩子。”揭綈的語氣帶著一絲忿恨答。
“是嗎?”梁粟語氣淡然道:“可只要本王想,本王就會不缺孩子,像這種血統不正,母親還曾想弒夫的孩子,本王不要也罷。”
輕飄飄的一句“不要也罷”讓揭綈陷入了掙扎,那是她的孩子,她一手養大的孩子,雖然這孩子有著一半她所厭惡人的血液,但這終究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
她若離去了,她的孩子該如何生存?可事到如今,她回頭還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