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犯和普通人到底有什麼區別,這個問題恐怕連我們這個圈子里的人都未必能說出個一二,在我看過的犯人之中,確實有那種異乎常人的個別者,但大多數人,也都和你我一樣,乍看之下平淡無奇,甚至扔到人群中也一樣人畜無害,也許他們犯罪的理由只是一瞬間的沖動,或是一件想不明白的小事。
有人說一個人在最弱小的年紀時,如果這個世界對他不公,他無力反抗,那麼等他成年以后,你也別想他會對這個世界有多麼善良,總之,和罪犯打交道的這些年,多數人我都能一眼看個八九不離十,盡管他們各有自己的一套說辭,可你到底是人是鬼,我一看便知,不過有那麼一次,我也差點兒就失了手,錯殺了一個好人。
那是五年前的一個秋天,我還清楚的記得那一年天災不斷,不是個好年頭,中秋節沒過,就刮起了臺風,這種狀況之下,犯罪率也同時居高不下,整得我們這幫人一個個像賣苦力似的,根本回不了家,就在臺風過后的第二天早上,我們接到了一起重大案件的報警電話。
是殺人案,案發現場就在城郊以南的老公路一側,公路下邊是一片廢棄稻田,公路兩邊都是樹林,一輛淺黃色的大眾轎車就停在路邊,此時車輛已經報廢,青煙順著機蓋兩側的縫隙往外冒著,而車里,則坐著三個年輕人。
駕駛座的位置坐著一個小伙子,年紀不超過三十歲,后排座則坐著兩具尸體,一男一女,年齡均在十六到十八周歲之間,男性尸體的頭部有多處明顯刀傷,且頸部有黑紫色的勒痕,右眼框似乎受到過嚴重的鈍器傷,眼球已經被打爛,女性尸體的咽喉部被人用利器完全割開,鮮血噴涌到全身都是,目前已經完全凝結,兩只耳朵分別有多處傷口,似乎是被類似剪刀的東西剪開的一道道傷口,總之,現場一片狼藉,血腥味刺鼻隔著好遠都能聞到,我手捂著鼻子把口袋里的卷餅直接扔到了旁邊的溝里。
回頭再看駕駛座的年輕人,還有呼吸,生命體征趨于正常,應該只是昏迷,右手小臂內側有幾處明顯的針痕,副駕駛的座椅上還丟著一支空的針筒,我初步判定,應該是吸毒過量導致的激情殺人,而后自己因疲勞過度昏迷,但也不排除后排座的兩個人并不是他殺的,總之,人先帶回去再說。
經過現場法醫的判斷,兩名死者大約死于八個小時之前,應該是夜里十二點左右,可那時正在刮臺風,他們又是怎麼到這里來的呢?總不會是這幾個孩子趁著臺風天跑出來聚眾吸毒遇到什麼變態了。
仔細驗看尸體,男性死者死于頸部窒息,也就是被人勒死的,而頭部的鈍器傷以及利器傷,應該都是死后對其進行的發泄行為,說明兇手十分殘忍,或是與死者有著非常深的怨恨,而女性死者則直接死于割喉,耳朵上的剪刀傷口是在其死亡之前實施的某種虐待手段造成,并且我們在女性死者的身體上也發現了多處剪刀傷,以及被強奸過的跡象,由這些跡象分析,說不定兩名死者屬于情侶關系,而嫌疑人則是出于情殺,先殺死了自己的情敵,又對其尸體進行發泄,用以恐嚇女孩兒,之后對女孩兒實施了強奸以及虐待行為,再將其殺死,而這一切犯罪行為的沖動則來源于毒品。
為了證明我的判斷,我請有關部門分析了案發現場那支針筒的殘留藥物成分,分析結果確定為海洛因制劑,而就在當天下午,昏迷了將近一天的嫌疑人也蘇醒了,隨即,我們對其進行了藥物控制以及例行審訊,可他卻對自己犯下的罪行矢口否認,甚至完全不清楚我們在說什麼,他堅稱自己完全不認識兩名死者,而自己的妻子還在家中等候自己的消息,案情由此急轉直下。
經過再三審訊,嫌疑人仍舊一口咬定并不認識兩名死者,并且自己也是受害者,這案子突然變得有些詭異了,至少我不認為嫌疑人說的話全都是謊言,這個年輕人名叫李小國,今年三十歲,家住市區中心地帶,職業則是一名普通的工人,李小國隨身攜帶了身份證也證明了他的身份,經過電話核實,他所在的工廠也證實了他的供詞,我們通知了他的妻子盡快到案,而李小國的情緒則始終非常激動。
李小國的妻子沒有工作,因為懷孕一個人獨自在家,據李小國交代,昨天下午,他下班后接到工廠的消息,讓他繞路送一批原材料到城郊的倉庫,工廠方給與了證實,就在他放下貨準備回程的時候,發現路邊草叢倒著一個人,他下車查看,是個四十歲出頭的中年男子,因為酗酒過量倒在路邊胡言亂語,李小國情急之下將此人扶上了車,后經一系列措施,醉酒男子蘇醒,他希望李小國能把他送回離此不遠的家中,雖不太情愿,但李小國還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