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盔里的氧氣含量已經低至百分之一,人魚血帶來的力量或許已經耗盡,郁夏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
手腳凍得僵硬,他無法再動彈,只能一動不動的往下沉,下沉……
也許是臨死前的走馬燈,郁夏忽然一下子回到了之前的那個人魚夢境里。
他看到了人魚賽亞,看到他飄散在水里的長發,以及那條長而巨大的黑色尾巴。
他修長勁瘦的軀體在淡藍色的水里舒展,長尾擺動,穿水而來,游到郁夏面前。
郁夏情不自禁地在心底叫他的名字:“賽亞。”
賽亞貼身靠近,摟住了郁夏的腰。
郁夏看到他朝著自己伸出手,似乎是要撫摸郁夏的臉。
郁夏下意識偏頭動了一下,想配合賽亞。
這一動,讓他感覺到了頭盔的存在。
郁夏猛地反應過來,他不是在做夢!
這是真實的,賽亞真的來了,并且在這茫茫的鹽水里找到了他。
郁夏第一反應是拉住了賽亞手。
他看到賽亞輕輕笑了一下,而后擺動著尾巴,帶著郁夏往上游去。
賽亞在水里游動的速度很快,那郁夏游到死也靠近不了的冰層,在賽亞這里不過眨眼之間,路程就過半了。
郁夏艙外服里的氧氣也消耗殆盡,他開始呼吸困難起來。
賽亞托著郁夏的腰,嘴唇開合,說了句話。
在水里,郁夏聽不到聲音,但很清楚的明白了賽亞那句話的意思。
他讓他相信他。
郁夏拽了一下賽亞手指,表示自己相信。
賽亞將手放在郁夏頭盔上,隔著透明的面罩,和郁夏對視。
接近冰層,光線也明亮起來,透過冰雪與鹽水,那光線也帶著一種淡淡的藍,映在賽亞眼底,襯得那雙眼睛更加幽藍明亮。
郁夏晃了一下神,接著頭盔一下子被摘掉,溫度冰寒得像刀子一樣鹽水瞬間包裹了郁夏的臉。
郁夏被凍得瞬間失去意識,但很快,他就感覺到一股溫熱力量,從他唇齒間度了進來。
刺骨的寒意瞬間被鎮壓下去,肌膚恢復了溫度,肺部缺氧的憋悶感也消失了,整個人都感覺非常的輕松舒服。
知覺和意識回歸,郁夏睜開眼,模糊看到了面前賽亞臉。
賽亞在吻他。
那股力量也從兩人緊貼的唇齒間不斷渡了進來。
發現郁夏有意識了,賽亞故意咬了一下郁夏的下嘴唇,而后又輕輕舔了口。
郁夏一下子忘了自己在水里,張口要罵人,結果吃了一嘴咸苦的鹽水。
賽亞笑了一下,長尾一擺,牽著郁夏繼續往上游。
兩人游一會,親一口渡個氣,斷續三次后,賽亞把郁夏帶出了鹽水。
冰面被整齊的切開一個圓口,一旁冰層上落著一架小型飛船,兩個穿著艙外服的人一見他們上來了,馬上拿著毛巾靠近。
賽亞扶著郁夏的腰,將他送上岸。
毛巾也隨機及時送過來,裹住郁夏被打濕的身體。
外面比水里溫度更低,寒氣無孔不入的鉆進郁夏身體里,血管里的血液都差點凍住了。
送毛巾的人推著郁夏往小星船走。
郁夏也很想趕緊到溫暖的飛船上去,但賽亞還在水里。
他不由回頭找賽亞。
賽亞扒著冰層,上身探在水面外,長發濕漉漉的,貼在他的肩膀和胸膛上,在滿眼霜白的冰天雪地里,他那雙淡藍色的眼睛尤其顯眼。
“去吧。”賽亞也看著他,唇邊帶著笑。
郁夏忽然有些恍惚,又想起那個夢來。
從他在水里被救,再到此刻,賽亞趴在冰層上看他……整個過程,幾乎和夢境一樣。
簡直就是重現。
恍然里有什麼念頭在郁夏心里一閃而過,但逼人的寒意讓他無法思考。郁夏哆嗦著跟著送毛巾的人,進了飛船。
船里溫暖如春,瞬間消散了那快要浸入骨頭了的寒意。
一個郁夏看不出性別的女人過來,詢問郁夏的身體情況,并帶他去洗熱水澡。
郁夏取下濕漉漉的毛巾,問道:“賽亞呢,他不進來嗎?”
女人道:“大人的尾巴暫時收不回去,會在鹽水里待上一會。”
雖然賽亞已經親眼見識過賽亞的強悍力量了,但他還是忍不住問:“外面溫度那麼低,他真的沒問題嗎?”
女人回答:“對于大人來說,那不算什麼。”
郁夏有些吃驚。
女人見狀,露出些笑意來:“看來您對我們人魚了解得很少。”
我們人魚?
所以,眼前這個他看不出性別的女人,也是人魚?!
女人溫和道:“這艘船上的人,都是人魚。”
郁夏:“!!!”
他還以為,人魚雖然沒有真的滅絕,但一定數量稀少,沒想到……
郁夏看著這艘豪華高級的飛船,意識到帝星里的人魚數量,恐怕比郁夏想象中要多得多得多。
洗了個澡,換了一套更高級的艙外服,郁夏走下飛船。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雪。
冰層圓洞處不見了賽亞的蹤影,郁夏走過去,先看了看洞下的鹽水,又順著冰層,往四周瞧了瞧。
這些冰層很厚,還帶著積著雪,完全看不到冰下的水。
也不知道賽亞現在去哪兒了……
正想著,郁夏忽然感覺到了賽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