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的領口被他扯亂了些,露出修長的脖頸,下頜線條鋒利流暢,薄薄的嘴唇緊抿著,鼻梁高挺,眸光很淡。
似乎才出虎口,又入狼窩這件事,并沒有給他帶來多大的影響。
方硯唯正覺得無趣,就聽面前的男生開了口,聲音就貼在他耳邊:“想要什麼反應?”
微冷的聲線,遇上鷺嶼的海風,怪好聽,像海風在低語。
海風小聲說:“要不我送你套模擬題?”
這也太晦氣了,方硯唯松開男生的衣領。
手機鈴聲響起,掃了眼來電人備注,接了電話——
“我正辦事呢你煩不煩?”
“方硯唯,你墳頭信號不好嗎?”電話那邊的人問。
“是不太好,忙著給你送終。”方硯唯牽了牽嘴角,“什麼事?”
打電話來的人叫林與宋,他轉學前的同桌。
“說走就走啊你,今天學校門口還有人上門堵你。”林與宋說,“你忙著辦誰呢?”
“怪不得我,我后媽懷二胎,家里所有的過敏原都得送走,包括狗和我。”方硯唯說。
“走了也好。”林與宋說,“我今天看見你那個后媽的兒子了,鼻青臉腫的哈哈哈,你小子臨走前那倆大比兜子給的挺利落。你在鷺嶼好好改造,就別再招惹校霸級人物了。”
“不會的。”他說完轉頭,才發現書呆子不見了。
溜得好快。
怕不是哭著喊著告老師去了吧?
他余光瞥見一輛開過來的卡宴:“不跟你說了,有人來接我了,回頭打游戲再叫我。”
“得嘞。”林與宋說。
-
車停在一棟小別墅前,方硯唯跟他媽媽的那位朋友,匆匆地見了一面。
溫雅阿姨正要去國外出差,推著只碩大的行李箱:“硯硯啊,你小時候我還見過你,一晃就長這麼大了。
”
“阿姨您好。”方硯唯有點不自在地打招呼。
“二樓的次臥在改格局,這幾天你先住路執的房間,我忙完了會告訴他。”溫雅說,“他本學期原本辦了住校的,我讓他這周退了回來陪你。”
方硯唯:“……”倒也不必。
“別擔心。”溫雅阿姨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自在,“路執比你大一歲,脾氣好,性格溫和,很好說話,有什麼需要,都可以和他說。”
交代完這些,她就匆匆地離開了。
方硯唯進了院子,直奔二樓。
二樓往東的房間門口,掛著個牌子,上書四個大字“學習,勿擾”。
這撲面而來的學神霸氣,一看就是那位路執的房間。
房間跟他想的一樣整齊干凈,桌面上疊著一摞白花花的試卷,都只寫了個名字,路執。
果然是學霸,試卷看起來都是論斤稱的。
不打聲招呼就睡別人的房間有些別扭,方硯唯從班級群里,找到了路執的名字,丟了條好友申請過去。
發完消息,他才發現他的袖口上,蹭到了一點香味。
木質的,像是檀香的味道。
應該是剛剛從那個書呆子身上蹭過來的。
他仔細地洗了個澡,確定身上沒有那股呆子味兒后,躺在路執的床上,安然入睡。
他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是鷺嶼這片區域最大的校霸。
狗路過都要被扇兩巴掌的那種。
這夢不該在路執的床上做,有點對不起學神。
方硯唯沖進教室的時候,早讀已經接近尾聲。
陳老師昨天在班群里簡要介紹過他,大家都知道他是從云南轉過來的新同學。
新同學穿著件黑衣服,臉頰和嘴角都帶著傷,外面套著校服外套,斜挎著書包走進來,一屁股坐在中間倒數第二排的空位置上閉目養神。
一時間也沒人敢找他搭話。
方硯唯有點困,這座城市太潮濕,走到哪里似乎都有海風的味道,他不習慣,昨天沒睡好。
第一節 課就是班主任陳桑榆的,月考剛結束,陳老師拿著試卷在評講。
“何歲歲你給我站起來!”陳老師一聲吼。
方硯唯旁邊的桌椅動了動,噌地站起來一個人。
“不會寫就不會寫,月考自己拿紅筆把卷子批了再交上來是幾個意思?”陳老師氣憤道,“要不是你單英語分數都超過了路執了,差點讓你蒙混過關,坐回去,明天給我交份800字的檢討上來。”
方硯唯:“……”
他來了點興致,從臂彎里把頭抬起來,試圖看看他這位騷操作勇士同桌是圓是扁。
不圓不扁,看著挺文靜的男生。
同桌也在打量他。
“方同學,你果然是個帥比。”何歲歲說,“你是K市那邊來的,苗疆人,你會下蠱嗎?”
方硯唯想說我他媽拿頭給你下嗎?
但瞧著對方不似摻假的期待目光,他只是問:“蠱誰?”
“我想想。”何歲歲托腮,“路執,行嗎?”
“路執?”隔了一個晚上,方硯唯又再度聽見了這個名字,“為什麼是他?”
“成績好啊。”何歲歲撇撇嘴,“這要是勾到手了,讓他給你寫作業。”
“就為這個?”方硯唯不寫作業,并不稀罕,“一個男的,又不能上床,誰稀罕。”
“路執可不好蠱。”何歲歲說,“棺材臉大冰塊,看著像是分分鐘要用校規超度人的那種。”
方硯唯抬頭往前看了看,搜素著可能叫路執的人。
他發的好友申請,路執一直沒有通過,可能是不會用智能手機。
“你說話對我胃口。”何歲歲從抽屜里摸了個桃子拍在桌上,“咱倆今兒桃園結個義,今后就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