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校服穿得說不上有多周整,發色在暮色里卻沾了光,靈活的手指撥弦,像是能扣在人心底。
還是個會琴棋書畫的小紅狐貍。
暮色漸沉,路執背靠著辦公桌,微微瞇了瞇眼睛。
方硯唯還惦記著剛才路執嘴角那若有若無的笑。
書呆子那張臉,如果有表情的話,應該是很好看的。
他想多逗一逗路執玩。
回班里的路上,他發現——
好事還是有一個的。
他能改微信名了。
他終于不用頂著“極品清純男高”的名頭了。
他打開了之前好心人分享資源的那個群——
[方塊A]:我有一個朋友,我關注有一段時間了。性子比較悶,不愛說話,冷冰冰的,還很孤僻,我覺得這樣不好,我要怎樣做,才能讓人開心起來?
[林與宋]:哦,給他個追人的攻略。
[好心人]:分享資源“五十六個小妙招教你追到心怡的人”,5塊錢,支付寶還是微信?
[方塊A]:不是追人,沒喜歡上。是作為幫我幾次的感謝,讓人不那麼悶,多笑一笑,生活別那麼無趣。
遙遠的k市,“好心人”坐在電腦前,灌了口可樂,他沒有這個資源,但他真的很想做成這筆生意。
“好心人”敲了敲鍵盤,把文件名改成了“五十六個小妙招教你哄人開心”。
[好心人]:方哥。
[好心人]:分享資源“五十六個小妙招教你哄人開心”,5塊。
[方塊A]:3塊。
書呆子只配3塊的攻略。
他轉完錢,點擊接收。
晚自習,方硯唯破天荒地沒走,趴在前排睡覺。
路執正戴著耳機,寫一張試卷,前排的人轉過頭,把一杯橙汁放在了他桌上。
方硯唯抬手摘了他的耳機,戴在自己耳邊:“路神,怕黑嗎?放學我送你回家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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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狐貍:惹我是吧,我要給你點顏色看看。
路執:嗯,來個黃色。
第12章 陷阱
耳機里是震耳欲聾的金屬搖滾樂,鼓聲震天響,吵得方硯唯愣在了原處。
路執食指在左耳的耳機上點了點,方硯唯耳邊的聲音變成了“襯衫的價格是九磅十五便士”,接著就是一段英文聽力。
他頓時覺得十級晦氣,摘了耳機還給路執。
恰逢巡視晚自習的主任過境,方硯唯迅速轉了回去。
“我方哥的手,真他媽靈活。”主任一過,何歲歲繼續跟前排叭叭,“誰能想到壓著人往地上按的那雙手還能撥琴弦呢?多勾人啊。”
“‘輕攏慢捻抹復挑’,這句終于給我學明白了。”何歲歲說。
男生彈琵琶相對少見,而且都是氣質斯文儒雅的男生。
像方硯唯這種張揚得不可一世的,拿起琴來,卻又是另一種好看。
方硯唯聽何歲歲亂吹,笑了聲,低頭戳了戳自己的指尖。
太久沒碰琴了,隨便撥了幾下弦,手指上起了個小水泡,還挺疼。
但他身上沒有創可貼。
他們前排聊得起勁,聲音不算小,連徐正義都停筆聽了幾句墻角,只有路執認真地盯著筆下的語文試卷,一題題答著。
“學霸,看。”一只手攤開在路執面前。
“看什麼?”路執沒抬頭,似乎對他的打擾已經習以為常。
“我手受傷啦,還很累。”方硯唯說,“都是為了彈琴給你聽,快給我笑一個,我原諒你。”
路執手里的筆被抽走,他抬起目光,看見眼前人細白的指尖上暈著一片深紅色,莫名讓人想起晨曦的霧色將散未散時,天邊迫不及待的紅云。
他打開文具盒,重新抽了支筆,接著寫試卷。
真冷漠啊。
這個人仿佛有自己的世界,別人說什麼,都入不了他的耳。
方硯唯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敲了敲桌上的橙汁:“路神,橙汁不喝嗎,我沒下毒。”
他的校服只是披在身上,短袖衫的領口因為他前傾的動作敞開著,壓得有些低,顯出鎖骨的輪廓。
路執手里的筆在他的手背上敲了一下,他夸張地哎喲一聲,轉過頭去。
“哎,路執啊。”語文老師敲了敲窗戶,打開窗,“上次月考滿分的作文給我一下,我去七班當范文講。
路執點點頭,從書包里抽出疊得整整齊齊的試卷遞過去。
語文老師盯著他寫了一般的語文試卷打量,似乎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一般,笑了笑,伸手在他的試卷上點了點。
路執:“……”
古詩詞填空。
無邊落木蕭蕭下,后面一句,他接了個初為霓裳后六幺。
路執把填錯的詩句杠掉,重寫了正確的。
他拉開書包的拉鏈,最里面的口袋里,放著紗布和創可貼。
備著這些是他很久以前就養成的習慣,一開始經常用得到,后來就用不上了,但總是習慣性地帶著。
他低頭看了眼創可貼盒子上的生產日期,拿了兩三張,放在了文具盒里。
十幾分鐘后,畫到輔助線的方硯唯回頭找尺子,自覺地拉開了路執的文具盒,發現了幾張創可貼,咦了一聲后,撿起一張,在路執眼前晃了晃,拿走了。
前排幾個男女生依舊在交頭接耳,對話營養極低,含媽量極高。
不知怎得,話題又拐到了有顏色的方向。
“……知道毛片為什麼要打碼嗎?”何歲歲神秘地說,“因為打碼讓人更有想看的欲望。”
方硯唯冷笑了聲,不以為然:“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