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硯唯的手在被子里亂動,不小心從路執的小腹下方邊擦過去。
路執:“……”
“方硯唯,別鬧。”路執說。
這聲音里,似乎還帶著點怒意,方硯唯一下子就安靜了。
還是睡覺吧。
隔天早晨,方硯唯倦倦地睜開眼睛,要給路執送考。
“我可以自己去。”路執看他半閉著的眼睛。
“不行。”方硯唯艱難地下床。
他隱約記得昨晚他好像“冒犯”了一下路執,書呆子那麼冷淡一人,搞不好會生氣。
但路執這考試,他還是要跟著去的。
這邊是苗疆人的地盤,說方言的人很多,小白花聽不懂本地話,被人欺負了可怎麼辦。
清晨的深巷安靜,只能聽見他們兩人的腳步聲。
“路神。”方硯唯說,“別生氣了,等你考完,我帶你去……”
身后一陣凌亂的腳步靠近,他停住腳步,皺了皺眉。
不太對。
有人在向他們靠近。
他轉頭,果然看見了程騁那張臉。
不太妙,他倆被人給堵了。
程騁帶著幾個人跟上了他們,手里似乎還拿著點什麼。
棍子?
“方硯唯。”程騁冷笑著說,“我還沒去鷺嶼找你麻煩,你自己送上門來了。”
“就你?”方硯唯把路執推到自己身后,“別丟人了。”
“今天我非把你打到哭。”程騁說。
他叫的都是社會上的人,拿錢就辦事,想教訓一個沒人管的方硯唯,太容易了。
“打人是不對的。”一個聲音從方硯唯身后傳來,“這巷子里有監控。”
路執站在方硯唯身后,面上看不出什麼害怕,跟平時一樣的木訥和冷清。
“你們幾個,把監控拆了。”程騁抬手指向小巷的墻壁。
方硯唯不想跟這群人打架,但現在打電話叫林與宋他們,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你去考試。”他轉頭對路執說。
怕這小白花會害怕,他甚至牽著嘴角故作輕松地笑了笑,以作安慰。
“嗯。”路執應聲。
天空陰云密布,仿佛醞釀著一場大雨,風穿過小巷,把方硯唯敞開的黑色外套吹得獵獵微搖。
“這是誰啊?”程騁開口,“你從鷺嶼帶回來的小弟?這麼乖,還穿校服?”
程騁一抬手:“不能讓他出去喊人,這倆一起打。”
“跟他沒關系。”方硯唯擋在路執身前,“冤有頭,債有主,你有什麼不爽的沖我來,關他什麼事。”
“學霸,你去考試,別遲到,給鷺嶼爭光。”他催促路執,“跑!”
有人舉著棍子上前,他閃身躲開,一把推開了路執。
他低估了程騁對他的惡意,這群人手上帶了刀。
他可以受傷,可以在雨水和泥濘里自生自滅,但路執不行。
天生就驕傲高貴的小白花,就該生活在陽光下,長在溫房里,被人夸獎和贊美就夠了,不必被他拉進這些骯臟的、沒有止境的污垢里。
他反身繞過人,一拳揍上程騁的臉,掐住程騁的脖子,把人往地上摜。
程騁被他掐得滿臉通紅,止不住地罵人。
他打架,都是靠瞬間的爆發力,一開始就能給人個下馬威,讓人氣勢上先輸一截。
但對方有五六個人,對他而言,太難了。
“跑啊!”他抬頭看見書呆子還沒走,甚至往他的方向走了兩步,“你傻逼嗎?”
這算什麼?
平日里無悲無喜無情無義的大冰塊,這種時候不愿意丟下他?
拳頭險險地從他的眼角擦過去,嘴巴里有點血的味道。
大冰塊像是編劇刻意要寫死的那種角色,怎麼都沒被他罵走。
一個小青年舉著刀,沖向路執的方向。
路執看著像是有些無聊地摘了書包,揚手扔在箱子邊有屋檐遮擋的臺階上,然后摘了黑框眼鏡。
他左手懶散地揉了下右手的手腕,原地微微躍起,反身一記回旋踢,踢上了持刀青年握著刀柄的手,短刃在半空中閃過銀亮的雪光,當啷一聲落在風聲里,釘在青石板磚的縫隙里。
方硯唯:“?”
路執伸手,一拳狠砸在來人的胃部,幾乎毫無間隙的,他抬腿橫掃在對方的膝彎上。
小青年一聲慘叫,跪了下去,捂著肚子躺在地上。
又一個拎著棍子的過來,路執閃身躲開棍子,將人一腳踹倒在地。
五個社會青年,外帶一個程騁,路執收拾得毫不費勁。
不多時,地上就躺了一排慘叫的人。
“沒人了?”那身鷺嶼中學深藍色的校服依舊整齊干凈地穿在他的身上,程騁躺在地上,半張臉被路執踩住。
“還打人嗎?”路執的眼睛里看不出什麼喜怒。
他微微側著頭,目光低垂著,素白色的運動鞋面上不染一絲灰塵。
那一瞬間,程騁感覺自己在這人的眼里什麼也不是,比螻蟻還不值一提。
程騁已經嚇哭了,眼淚糊了一臉,連連搖頭:“不打了……再也不打了。”
他頂多喊人教訓一下方硯唯,哪里見過這種狠角色。
這人打人專挑會疼卻不會被一眼看見的地方,太恐怖了。
“嗯。”路執點點頭,一腳踢在腳下人的腿上,揣得人在地上連連翻滾。
程騁不住慘叫。
“滾。”路執說。
地上的路障增加了一個。
腳步聲由遠及近,路執走過來,停在臺階前。
因為剛才的動作,路執的黑發亂了一些,眼睛不似平時那般冷淡,卻透著未消的狠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