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在自己房間里,語音是外放的。
“不小心按上了。”方硯唯說。
“你來干什麼?”他用嘴型問路執。
“我不能出聲嗎?”路執無辜又大聲地問。
方硯唯:“……”
都是千年的狐貍你裝什麼裝。
“咦?”何歲歲聽見了路執的聲音,“路神?”
“是我。”路執說,“我房間的燈不亮了,來方哥房間里寫作業。”
“方少奶奶,你老公跟你住一起啊。”何歲歲還記著上次那場劇本殺里兩人的關系。
方硯唯想說滾。
路執:“嗯,同居好久了。”
方硯唯:“……”
“開吧。”他暴躁地說,“打游戲,不要影響路神寫作業。”
“得嘞。”何歲歲點了確認,幾個人進入了匹配階段。
這局他們在匹配時帶了個路人,這人菜得要死,還一直罵方硯唯。
方硯唯心態被搞得很不行,丟開了手機掛機。
路執停筆,撿起了桌上的手機,掃了眼屏幕上的戰局。
看什麼?
你看得懂嗎?
方硯唯心想。
路執把語音關了,單腳點了下地板,連人帶椅子拉過來,坐到了他旁邊。
“這樣打。”路執用平時教他做題時的語氣說,“從這邊走,平A騙一下,再扔2技能控住。”
方硯唯:“……”
你會?
路執一打五,給他掙了個五殺。
“手游很無聊。”路執無趣地說,“端游好些,不過玩游戲不好,你還是不要玩了。”
方硯唯懂了,這都是大佬玩兒剩下來的。
語音通話斷開,對話框里,兩個隊友打了字——
[歲歲平安狗糧轉賣]:方哥牛x
[宋宋]:方哥牛x
路執掃了眼正呆著的方硯唯,往對話框里打了行字。
[方塊A]:方哥必須牛x
方硯唯:“……”
為什麼這個人可以盤著佛珠還罵人。
不過——
看路執帶飛全場,把那個無知路人秀到啞口無言。
他還是有一點點爽。
而且葡萄也很好吃。
葡萄?!
桌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放了一盤陽光玫瑰葡萄,已經被他吃掉一半了。
“甜嗎?”路執問,“你不太會挑。”
好像是哦。
路執買回來的更好吃。
這是重點嗎?
重點是他吃人葡萄了還沒還回去,他要被追了啊。
“路神。”方硯唯斟酌了一下,“說明一下,我是男的。”
路執側了下頭:“嗯?”
白蓮的表情被某人拿捏得死死的,配上那滿屋隨之而來的清幽檀香,和那目光里的無辜與悲憫,方硯唯都快不忍心說下去了。
“我是男的。”方硯唯咬咬牙,“你不能追我。”
“為什麼?”路執問,“男生跟男生也是可以談戀愛的,是你告訴我的。”
方硯唯:“……”我靠。
那個他手誤點開的小視頻,還有掰的瞎話,路執竟然還記得。
“你還給我看了男人應該怎麼做。”路執回想了一下,“我學東西很快,我覺得我已經看會了,我也會做。”
方硯唯:“……”
救命。
“我那是……”是年少無知的裝逼話啊。
要知道面前的人是鷺嶼地頭大佬,他怎麼都不敢造次啊。
“你不是騙我的吧?”燈光下,路執側著臉,珠子盤在左手心里,把玩了兩下,目光一路移過來,“你是不是真覺得我不會打你?”
方硯唯:“……”
這句也是他當初拿來恐嚇路執的,沒想到今天全報應在自己的頭上。
“不是……”他不太情愿地小聲說。
“嗯,那就好。”路執眼睛里閃過點笑,點頭,“那我接著追你了。”
方硯唯現在好想好想上學的。
“追你的人多嗎?”路執問。
方硯唯想也沒想:“多。”
必須多,多到你排不上號。
“好,”路執找了張自己已經寫完的試卷,作為草稿紙推過來,“把追你的人名字都寫下來。
”
方硯唯:“?”
路執:“我去打到他們不追。”
“……”真是句句都砍在人的大動脈上。
方硯唯發現了。
這個人現在就是在逗他。
每當他露出無措的表情時,路執的臉上都有一點點興味。
擺著一張無辜又單純的學神臉,開口閉口不是威逼就是利誘,像是巨獸把利爪下的小動物當了玩物,把掙扎當了取樂。
那路執說追他,是不是也在逗他?
自從露了真實的性子后,路執在他面前裝不裝小白花,似乎全憑一時的喜好。
這會兒路執顯然就不想裝。
路執點了根煙,把走廊窗戶開了條小縫,讓風卷走室內的煙味。
自打他進來之后,這漫天狂卷的大風,好像也沒那麼讓人害怕了。
路執的袖口卷到手肘處,手臂早已脫離了少年清瘦的輪廓,取而代之是他目前還沒有的流暢硬朗的線條感。
校服與他手上的煙形成了極強的違和感。
方硯唯有點挫敗。
他也想學抽煙,會抽煙的一看就是壞學生,沒幾個人敢欺負。
路執沖他招招手。
干嘛?不去。
他走過去,停在路執身邊。
風灌滿了他的衣袖。
路執指間壓著那一點紅光,把煙嘴貼在他唇邊:“會嗎?”
方硯唯覺得他好像可以。
他輕輕咬著煙嘴,嘗試著調整自己的呼吸。
煙的味道嗆滿了他的胸口,他無法克制地咳嗽起來。
眼淚從眼眶內涌出,打濕了眼尾的一簇睫毛,濕噠噠地壓在一起,顯得眼尾一片水紅。
因為咳嗽,他的臉頰和脖頸也微紅,咬過煙嘴的兩片嘴唇微張著,隱約露出內里的溫紅與柔軟。
他才發現路執在笑他。
“好學生別學這個。”路執說,“當好學生,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