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路執也不需要。
“執哥。”他最終說,“你是,路執。”
是路執,不是路琢。
是板著臉的大冰塊,也是裝模作樣的小白花。
是方硯唯十八歲里的不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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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1)班的晚自習時間,缺課二人組才慢悠悠地晃進了教室。
“沒事吧執哥。”他們剛坐下,后排的何歲歲就關心地問,“老陳說你身體不舒服,你們學霸啊,平時光注重學習,也要多顧一顧身體。”
徐正義:“對、對的。”
“謝謝。”路執說。
方硯唯:“……”
媽的。
“苗疆人。”何歲歲又說,“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紅,要不是老陳說了,我差點以為生病的是你。”
方硯唯:“……”
還不是怪路執。
他倆在“release”待了一整天,他把他小時候的事情,挑挑揀揀地給路執講了講,大部分時間里都是他在說,路執在聽,兩個人相安無事。
傍晚,酒吧來了人,準備開始營業。
顧甜過來喝酒,路過他身邊時吹了聲口哨,染著紅色指甲的手搭在他肩上,在他耳邊喊了聲嫂子。
顧甜被路執掃了一眼,麻溜地走了。
但他臉頰上的熱度到現在都沒下來,一句話都不想和路執說。
亂喊什麼這群人。
“沒事。”他把書包扔桌上。
暑假一過,他就是高三的學生了。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他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一疊試卷被人推到他的面前。
“抽一張。”路執說,“升級版的”
方硯唯:“?”
真實感這不就來了。
不是談戀愛嗎?
談戀愛還盯著他抽試卷盲盒啊。
別人家的男朋友也是這樣嗎?
路執會不會談啊。
不會談他還有反悔的機會嗎。
他抽了張英語的。
還行,運氣還不錯。
高三(1)班的教室門被人敲了兩下。
晚自習時間,安靜的教室里,敲門的聲音被放大了許多倍。
學生們紛紛從題海中抬起頭,望向聲音的來源。
教導主任站在教室門口。
“你們班這紀律還不錯。”主任說,“我過來順便強調個事情。”
何歲歲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近期收到家長反應,有的同學在剛進入高三這樣的關鍵時期,偷偷談戀愛。”主任敲了敲講桌,“不要打哈欠,這是很嚴重的問題,都給我重視起來。”
主任:“我教書十多年了,你們這些小崽子心里想的什麼,我一看就明白了,一個同學有沒有早戀,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路執。”主任點名。
臥槽?
不是吧?
方硯唯瞪大了眼睛。
“你是學生會的干部,要監督好班里的同學。”主任交代。
方硯唯垂在椅子邊緣的左手,被人看似無意地撥了撥。
路執的指尖壓著他的指骨,一點點摩挲過去。
前有主任,后有監督苗疆人的何歲歲,方硯唯嚇了一跳。
“好的,主任。”路執目不斜視,聲音冷淡而程式化,“我會看好身邊的每一位同學。”
教導主任滿意地走了。
方硯唯的指腹被刮得有些癢,他低著頭,沒舍得把手拿開。
這是偷情嗎?
好像還挺刺激的。
“你剛剛是在跟我偷情嗎,執哥?”他小聲問。
路執坐姿端正,表情無辜:“沒有的,方哥不要冤枉我。”
方硯唯:“……”
晚自習的下課鈴剛響,路執就被班主任陳老師叫走了。
方硯唯胡亂把自己的幾張試卷掃進書包里,再一本本整理路執桌上的書,撫平紙頁和邊角,再收進抽屜里。
他斜跨著兩只書包,去陳老師辦公室門邊等路執。
辦公室的門敞開著,滿溢的燈光驅散了走廊上的昏暗——
“這個人,確定是你爸嗎?”陳老師說。
路執:“嗯。”
“你爸……”陳老師說,“跑去了你媽媽那邊鬧,你外公外婆報警了,那邊讓我問問你們家里的事情。”
“沒事的老師。”路執低著頭,他右手扣著左手腕上的佛珠串,看上去有些無奈和局促,“家家都有難念的經,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我一定會聯系老師您的。”
陳老師連聲答應:“行,有什麼困難,你一定聯系我,你是好孩子,也是咱們鷺中明年高考的希望,你一定要好好的,安心學習。”
“我會的,老師。”路執說。
能有什麼事,無非是一方蠻橫地想要控制權,一方想留個自欺欺人的念想。
路建昌大概也,還會再來找他。
路執:“我會把學習放在首位。”
陳老師揮揮手,滿意地把人放走了。
路執出了教師辦公室的門:“走吧。”
“你知道我在等你啊。”方硯唯有些高興。
“嗯。”路執從給他手里摘走了兩只書包,一只背著,一只提在手里。
他的小紅狐貍,帶著一線光亮,站在暗處等他。
“不重嗎?”方硯唯問,“我自己拿。”
“你的書包里……”路執遲疑著說,“好像只放了幾張紙。”
這波實屬是看不起學渣了。
方硯唯坐在樓梯扶手上,滑了半層樓。
滑樓梯是要被扣分的。
但管這事兒的路執穩穩地保持著下樓梯的步速,壓根就沒有要跟他計較的意思。
這也太爽了?
跟路執談戀愛,校規隨便淌啊。
戶外的氣溫高,空氣濕熱,他把校服外套脫下來,系在腰間。
路執只是跟在他身后,一聲不吭。
這都不扣?
那他應該早點跟路執談戀愛。
“學霸。”他有點得意地把手搭在路執的肩膀上,“跟你談,還有什麼別的福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