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很想去?”路執把書桌上的細木佛珠串帶回手上,“他們上次打完架,有三個人進了急診,對方四個住院,五個骨折。”
方硯唯:“……”
“我一點都不想去。”他說。
路執:“那太好了。”
路執的白色睡衣規規矩矩,領口被黑發上滴落的水珠打濕了一些,方硯唯莫名就想到他頸側的那道疤痕。
男朋友的話,確定是可以摸的,對吧?
路執坐在書桌前,邊擦頭發,邊盯著一本生物題集,偶爾騰出手,往雪白的紙頁上畫幾行潦草的字。
他右手挑開路執的衣領,指腹揉了揉點狀的燒傷疤痕。
“疼嗎?”他問。
路執停了擦頭發的動作:“不疼。”
或許疼過,但那個喊疼的小孩,已經留在過去了。
“小時候想當飛行員。”路執說,“有疤痕過不了招飛,除此之外,沒什麼影響。”
想當飛行員啊?
難怪。
顧甜說過,路執喜歡在晚上飛滑翔傘,一次又一次地自上而下,降落在海岸線邊。
像是被什麼蠱惑了一般,他俯身,輕咬了一小口路執背后的傷痕,抿走了路執背上未干的小水珠。
男朋友的話,是可以咬的吧。
“方妲己。”路執開口。
方硯唯嚇了一跳:“你怎麼……不許叫我方妲己!”
都怪林與宋,張口閉口亂喊,現在連路執也學會了。
“別亂喊啊,我跟妲己有半毛錢的關系嗎?”他說,“我去洗澡了。”
他轉身走了。
路執擦頭發的動作變得相當緩慢。
有關系。
都是勾人的狐貍,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讓人愿意赴湯蹈火。
方硯唯找了個民樂音樂合集,古箏和琵琶合奏,在音樂播完的時候,他洗完了澡。
該睡覺了。
一個人睡嗎?
想和路執一起睡。
“我回房間了。”他說,“執哥,你別學太晚。”
路執:“嗯。”
方硯唯回了自己房間,記起來自己好像沒回黃毛的消息。
他打開對話,發現對話停在了一條語音上。
語音?
他沒發語音啊。
他調大音量,點擊播放,手機里流淌出一段低沉、磁性的、獨屬于路執的聲音——
“約打架約到這里,你覺得我是會打斷他的腿還是打斷你的?”
方硯唯:“……”
-
第二天一早,方硯唯才發現自己漏寫了一份語文作業。
“多嗎?”他問課代表,“多我就不抄了,大不了待會兒上課我出去罰站。”
“這是方硯唯的,交作業了。”路執推過去一張試卷。
方硯唯:“?”
課代表滿意地走了。
“你給我寫的?”他小聲問。
“剛好練字。”路執說。
“執哥,教室門口好多苦主啊。”何歲歲從外面進來,“你早讀出去值日,扣了多少補作業的人的分啊。”
方硯唯心里咯噔一聲,有點罪惡感。
“不愧是校規的守護神。”何歲歲夸贊。
課間還沒有結束,何歲歲閑不住:“咱們學校今年的重本率好高,苗疆人,你有想去的大學嗎?”
這個問題,方硯唯還沒考慮過。
當初決定當校霸的時候,他就沒覺得他還能考上大學。
他難得地有點慌張。
路執的成績那麼好,他肯定考不進路執的大學。
不過他可以考到路執所在的城市。
路執在哪里,他就去哪里。
等等,他倆也沒談幾天,他的學渣腦袋為什麼要思考這麼超前的問題。
“你們那兒的農業大學好像不錯。”何歲歲喃喃道,“我想考去你們那兒騎大象。”
上課鈴響了。
方硯唯轉身,湊到他男朋友身邊。
“你考哪里我就考哪里。”他說,“你選好學校了告訴我。”
路執:“嗯。”
方硯唯放學時發現自己的卡上又多了筆錢,方嘉彌又給他打錢了。
“你在A國找到礦了?”他打了個電話過去。
“找到了,介意當煤老板的兒子嗎?”方嘉彌信口跟他胡扯。
“那我立馬坐火箭去。”方硯唯說。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秒,然后說:“說真的,方方,我問了留學中介,你可以來我這里讀大學。”
“啊,我就不來了。”方硯唯說,“我還挺喜歡鷺嶼的。”
方嘉彌:“……”
方嘉彌:“你暑假前,罵了半個學期,說鷺嶼濕熱,你還記得不?”
“不記得了。”方硯唯不要臉了。
“真的不來嗎?你不是很想跟媽媽一起過嗎?我這半年幫你把中介都找好了。”方嘉彌抬高了點聲音,“你不會跟小姑娘談戀愛了吧?”
“額……”方硯唯有點心虛。
“我兒子多好看我知道。”方嘉彌說,“你這哪是愛上鷺嶼了,你這是在鷺嶼愛上誰了吧?”
“沒,媽。”方硯唯說,“你別管了。”
“方小唯,早戀我抽空再教育你。”方嘉彌的語氣稍稍正經了些,“其實主要是我跟溫雅聊了聊后,發現她家現在的情況有些復雜,我怕你住得不舒服。”
“而且……”方嘉彌有些猶疑,“路建昌這個人,我很不喜歡。”
“沒事啦媽。”方硯唯說,“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電話那邊傳來小女孩的哭聲,方硯唯抓住了機會:“Lirica怎麼了,你快去看看。”
“有事隨時聯系我哈,別管時差。”方嘉彌匆忙掛了電話。
方硯唯松了口氣,停在樓梯口等路執。
為什麼。
才剛在一起,他就產生了一種一輩子都想跟這個人待在一起的執念。
這是陳老師常說的那種早戀的幼稚和沖動嗎?
不知道路執是個什麼想法。
路神應該沒他這麼幼稚?
“找到了。”九班小太妹停在他面前,對著身邊戴著口罩帽子的高個子女生說,“他最近老在這里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