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揉了揉他的頭發,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抱了一些。
“執哥。”他說,“考第一。”
路執:“好,拿第一。”
方硯唯在清晨的陽光里睜開了眼睛。
方硯唯:“?”
床上多了個人?
路執?
路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漆黑的眼睛正安靜地看著他。
“你不是后天回來嗎?”他問。
路執:“提前。”
“怎麼提前了?”好幾天沒見,他還挺想念路執身上的氣息。
他找到路執的左手腕,聞了聞木珠的香味。
就是這個味兒。
他下意識地張嘴,在路執的手腕上咬了個小小的牙印。
路執反手把他的手腕壓到了枕邊。
第44章 軟肋
方硯唯昨天睡前,想看看夜空,就把窗簾掀開了一角。此時晨曦剛好沿著他掀開的縫隙,溫和地流淌進了房間里。
手腕被壓著按在了枕頭上,微涼的細木珠串散下來半圈,硌在他的手腕內側。
路執那張冷淡的臉離他很近,他能明顯感覺到路執的體溫,灼得他連睫毛都在輕輕地顫著。
路執低頭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少年的半張臉還藏在被子里,眼睛里帶著倦懶,淺棕色的碎發躺在雪白的枕頭上,手腕被細木珠子磨得微紅。
方硯唯身上有點很淡的香味,像是剛切開的,汁水四溢的蘋果,在陽光下散發出來的甜味,又像是剛被撥開外衣的葡萄,晶瑩剔透的,充盈著淺淡的果香。
是要靠得很近才能嗅到的氣息。
“男朋友。”路執垂眸,“我提前回來了,你不高興嗎?”
方硯唯心說你哪只眼睛看見我不高興了。
幾天沒見,乍一見到路執,還真沒辦法把這人跟淚汪汪的黃豆聯系在一起。
他掙出右手,把手放在路執的腦后,輕輕地揉了揉。
路執的眼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抿了下嘴巴。
路執慢慢地俯身,吻了吻他,晨曦似乎把房間里的時間都放滿了,在他的視野里,路執的每個動作都很慢。
路執只是碰了碰他的嘴角,甚至沒有深入。
同他倆之間的第一次親吻那樣青澀,好像只是在相互取暖,而非帶著情欲。
不過——
時間似乎是慢的,方硯唯的腦袋卻以時速80公里飛快亂開。
兩個人交疊的姿勢,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曾經在路執面前點開的那段視頻。
他的臉頰像是著了火,一點點地燃了起來。
“你怎麼了?”路執那張冰雪般的臉上似乎終于有了點情緒,路執的手背貼了貼他的臉頰,“發燒了嗎,有點燙。”
方硯唯:“……沒事。”
總不能跟路執說,他腦袋里在飆車吧。
路執右手撐了下床,坐起來,半跪在床上。
方硯唯:“鷺嶼也太熱了。”
路執:“嗯。”
方硯唯:“……”
這他媽也睡不下去了。
路執貼著墻坐在床上,背脊挺拔得像在打坐,漆黑的眼睛無欲無求,只是始終定在他的身上。
我好黃啊。
方硯唯想。
男朋友親了一下他而已,他怎麼跟快要著火了似的。
瞧瞧路執,多冷靜地坐著啊,衣服褲子穿得整整齊齊……
褲子。
方硯唯:“……”
救命。
“方哥。”路執說,“有點疼,我生病了嗎?”
方硯唯:“……”
病個屁,根據我閱片一部的經驗,你就是硬了而已。
“你懂的好多。”路執雙手環抱著膝蓋,手指撥弄著細木珠子,磕出清雅的木聲,“那我要怎麼辦?”
方硯唯的腦袋里嗖嗖地開過去好幾噸馬賽克。
溫熱的感覺從后背的某一點升起,一點點向他的背脊處蔓延開,四肢都酥麻到發軟,腦袋也暈乎乎得像是炸開了煙花。
路執清清淡淡的兩三句話,愣是給他問出了反應。
他欲哭無淚,有點爽,又有點罪惡感。
“我幫你。”他說。
路執:“嗯。”
十月的院落里起了一陣風,常青的綠葉搖晃著,被風擦出沙沙的聲音。已經過了臺風季,風是溫和的,緩慢地磋磨著院落。
窗前的觀賞沙地上種著椰子樹,成熟的椰子在風里搖晃,遲疑了許久,終于從樹上摔落裂開,濺出雪白透明的椰漿,有兩三點打在了落地窗的玻璃上,緩慢地流淌下去,在晨曦里留了一兩道白痕。
臥室里,方硯唯揉了揉酸疼的手腕。
他自己都很少做這種事,還幫路執,也太累了。
“謝謝方哥。”路執說,“我學會了。”
路執抬手,用手背蹭了蹭他頰邊汗濕的淺棕色頭發:“不渡笨蛋,渡你。”
方硯唯感覺,路執應該不止淺會。
因為他被照顧得很舒服。
他意猶未盡地躺在路執的床上,微蜷著身體,從路執的角度看過去,像是一只吃飽喝足的小動物。
床邊的垃圾桶里多了好幾個白紙團,路執似乎是很想抽煙,但又顧及著他,沒點,只是用手碾了下煙絲。
時間靜得仿佛都要凝固了。
煙絲的味道淡淡的,和檀香珠的味道一起,掩蓋了房間里曖昧的氣息。
方硯唯忽然覺得,只要有個不大的小房間,再有個路執,他也不總是無家可歸的。
路執坐在床頭,看一本藥學書,他就挪了挪,把頭枕在路執的腿上,明目張膽地抱著路執的腰。
他男朋友,是全世界最好的。
樓下傳來了一陣吵嚷聲,院門似乎是開了,樓下客廳里熱熱鬧鬧地,傳來了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