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峽谷水平。”何歲歲在后排插嘴,“聽說鷺嶼每年的一模測驗都巨難。”
再難也難不倒路執。
“男朋友。”方硯唯問身邊人,“高考想考去哪座城市?”
“S市A大,醫藥學。”路執說。
醫藥學?
倒也不意外。
路執平日里經常看相關的書籍,而且,溫雅阿姨本身就是藥企的研究員,如今在藥企還持有股份。
方硯唯上次聽方嘉彌說過,溫雅當年讀書時的乖乖女,路執的爸爸路建昌則是校霸級別的人物。
兩人相戀,不顧家里的反對結了婚,但卻沒有好的結果。
路建昌終日無所事事,溫雅卻在科研的路上越走越遠。
兩人之間的間隙,也就越來越大。
重新回到鷺嶼后,溫雅跟路建昌也就離了婚。
歲月磨光了年少的意氣,路建昌的脾氣多年未改,慢慢地生了銹與垢。
其余的,方硯唯知道的也不多。
等等。
路執以后會不會嫌棄,他是個學渣?
都說喜歡一個人才會開始自卑。
向來無憂無慮的方硯唯突然憂心起了自己的成績。
“苗疆人。”課間,何歲歲問,“你在干什麼?”
“你說,我把這疊試卷都給做了。”方硯唯比劃了一下厚度,“我能趕上執哥的分數嗎?”
何歲歲:“?”
“那您還不如回家吃兩口蠱見效快呢。”何歲歲說。
僅用五秒,一位苗疆少年放棄了他那不切實際的趕超計劃。
“想什麼?”路執問。
“在想你以后會不會因為我成績差嫌棄我。”方硯唯如實說。
“其實……”路執有些無辜又有些不確定地開口,“不用以后,你轉來那天我就嫌棄了。”
方硯唯:“……”
算了。
他就是有文化,也不多。
“你到底看中我什麼了?”他問路執。
路執板著臉,神情冷淡,撥了撥腕上的佛珠,用只有他能聽見的微冷聲音說:“沒文化,很乖,好騙,看上去很容易操哭。”
方硯唯:“?”
我靠。
陳老師敲了敲窗戶:“方硯唯你昨天是不是把活動室的鑰匙丟里面……方硯唯呢?”
“老師。”路執坐姿端正,冷漠又不失禮貌地回答,“方硯唯在桌子底下。”
陳老師:“?”
路執嘴角微微勾了下。
“陳老師走了。”他說。
真的是狐貍,稍稍嚇一下,就想躲進安全的巢穴里。
方硯唯微紅著臉坐了回來。
“我說臟話讓你很驚訝嗎?”路執問。
驚訝。
方硯唯心說。
雖然見過路執打人,知道路執不是他原先以為的小白花。
但他總是下意識地,把路執往高嶺之花的方向抬。
年級第一,市三好學生,執哥必須是最好的。
“我不可以說嗎?”路執垂著眼簾,看著像是失落極了,甚至還把嘴角壓得平直,“方哥可以,我不行?”
“你行,你很行。”方硯唯搪塞,“接個水去。”
他手撐著窗臺,往外側翻。
路執右手抵著下頜,側目看向他離開的方向。
太陽不知道自己是太陽。
明明他才是需要仰望的那一個。
-
游樂園一日游定在周末,方硯唯一覺睡到了中午,以為要遲到,醒來卻發現,黃毛打死不來,顧甜臨時接了商演。
多人聚會變雙人約會。
鷺嶼的這家游樂場建得很有城市特色,方硯唯剛入園,就看見了一只碩大的章魚在揮舞著腕足,上面掛滿了各種聲嘶力竭的游客。
跳樓機做成了比目魚的形狀,過山車則是帶魚,連海盜船都是鯊魚的模樣。
他第一次來,覺得好奇,四下張望著。
路執卻跟平時一樣,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你以前來過游樂園嗎?”方硯唯問。
“來過。”路執點頭。
“幾個人?”
“兩個。”
方硯唯:“?”
兩個人,還一起來游樂園?
他頓時有些說不出的不高興。
“年齡差55歲。”路執補充。
“咦?”方硯唯問,“是你的……”
“爺爺。”路執說。
方硯唯還未從路執口中,聽說過這個爺爺。
“去世了,在我小學的時候。”路執說。
會帶孩子來游樂園的,應該是很溫柔的家長吧。
方硯唯心里剛攀起來的那點芥蒂,全都消失不見了。
“坐過山車嗎執哥?”他躍躍欲試。
樂園里的人不算多,顧甜給的還是vip票,他們走了快速通道,然后坐在了過山車的……第一排。
方硯唯:“……”
“你害怕嗎?”他有點不安地問。
“那我怕一點?”路執問。
過山車在方硯唯的慘叫聲中開了,從幾十米的高空驟然往下俯沖,他才想起來,這個人是會玩滑翔傘的,怕個屁的過山車。
方硯唯:“啊啊啊啊啊啊!”
路執:“。”
他催促地用力拍了兩下路執的手,指甲從路執的手背上劃過去。
路執敷衍出聲:“啊啊。”
方硯唯:“……”
“海盜船,去嗎?”下來后,路執把礦泉水遞給他,“這個過山車有點無聊。”
方硯唯這會兒有點想見黃毛。
過山車也太恐怖了。
“暫時不想去。”他說。
這輩子都不想再去。
“要拍照嗎?”一個大號玩偶熊走過來,“你們的票里是包含拍照的哦。”
拍照?
哦對。
除了上次的晨會,方硯唯還沒正式跟路執拍過一張合照。
眼看著周圍沒人,方硯唯跳起來,原本是想抱住路執,結果路執卻雙手一托他的腿側,將他抱了起來,忽然懸空而起的感覺讓他把路執肩膀后的衣服抓出了褶皺。
這拍的,也太丟人了吧。
路執的臂力也太好了。
按快門的熊也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