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能沖淡很多東西,原先不可提不愿問的存在,現下也終于能問出口了。
“他身體不太好,一直在住院。”路執沉聲說,“需要休養很久,短期內都出不來。”
住院?
路建昌看起來,不像是會住院的樣子啊。
不過,兩年半都過去了,陳老師都升教導主任了,何歲歲也愛上菌子了,發生什麼都不奇怪。
這點困惑很快就被他拋到了腦后。
他的路執,如他所愿,成為了所有人羨慕和渴望的存在,絲毫不沾陰霾。
十三中地頭蛇再也不用打架了。
“下午有安排嗎?”路執問。
方硯唯想了想,他還真有。
“你要去哪里?”路執推了下他,讓他走陰涼處,“我看過你的課表,下午沒有課的。”
方硯唯:“有個邀演。”
因為他上次演出的效果很好,段蕓家的評彈館,又邀請了他。
課業繁忙,他的學渣腦袋瀕臨冒煙。
但彈一兩支曲子就能有演出費,他還是打算去。
“執哥,我今天演完,明天我們就可以去校外吃。”他說。
路執:“……”
“那我跟你一起去。”路執說。
下午的評彈館里人很多,方硯唯背著琴走進院門時,就有人舉起手機沖他拍照。
“我去換衣服,你和我一起嗎?”他問。
路執:“嗯。”
上次段蕓給找的月白色長衫方硯唯覺得太素了,這回他想挑個稍微不那麼素的。
可是看來看去,衣架上只剩下一件紅的跟一件綠的。
綠的不行,絕對不行。
他拿了紅色的那一件。
路執在更衣室外等他,手里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一把折扇。
“這顏色會不會很土氣?”方硯唯揉著頭發出來。
扇子的聲音停了。
小紅狐貍,自然是適合紅色的。
方硯唯的皮膚白,眼睛是偏桃花眼的眼型,睫毛微微卷翹向眼尾處,瞳色是偏淺的棕。
以前路執以為他只是愛笑,后來發現不是。
男生的唇珠飽滿,嘴角自然上揚,悠閑地側著臉看人時,永遠讓人覺得有勾人的意思。
紅色把男生的皮膚襯得更白了,手腕上佛珠的玉墜延至他的手心,點綴的瓔珞更像是落花,貼在指間。
“好像嫁衣啊。”方硯唯對著鏡子觀察了一輪,自我點評。
他卷了半天袖口,也沒弄整齊。
鏡子里,路執出現在他背后,抓過他的手腕,一手托著,一手幫他把袖口的白邊翻好。
“謝……”他話音未落。
路執從背后抱住了他。
這種款式的長衫,平常只會讓人看起來長身玉立,是看不出什麼腰線的。
鏡子里路執的臉上平淡,手卻貼著他的脊背,一路向下壓過去,他被壓得側身對著鏡子,衣料貼著身體,在路執的掌心下,緩慢顯現出了微微挺翹的弧度。
鏡子里的他避無可避地紅了臉頰,頸后生出了燥熱。
原來,不是從頭開始喜歡啊。
他忽然意識到,學生時代那種青澀的試探已經不見了,在他身后站著的路執,同他的相處方式,更趨向于成人的直白。
“既然你還要我……”他小聲說。
路執掰過他的臉頰同他接吻,寬大的手掌上,指腹帶了薄繭,從他下頜處擦過去,頓時一陣麻癢。
相隔近萬公里的思念,終于決堤。
路執的指腹抬著他下頜的位置,讓他不得不微微仰頭,他被迫張開嘴巴,柔軟的內里被肆意汲取。
白襯衫的袖口刮蹭著紅色長衫的領子,布料摩擦的沙沙聲就貼在他的耳邊。
路執將拇指的指尖壓在男生的嘴唇上,將那片原本就濕軟的溫熱碾得更軟更紅。
七月初的暑氣越過雕花的木窗,一點點將他包圍了,他像是一片花瓣,掉入了路執掌控的熱風里,每一道呼吸,每一次顫動,都交由路執引導。
半合著的眼睛盛著一池將溢未溢的瀲滟晴光,緩慢像鏡子的位置偏過去。
他被鏡中自己的目光嚇了一跳。
原來在路執眼中,他是這般模樣嗎?
路執松開抓著他的手,指腹從他的嘴角隨意地抹過去。
他這才想起來喘氣,扶著鏡子,感覺全身上下都被弄得發軟。
路執立在一旁看著他,還是平日里面若冰霜的模樣,也就嘴唇上有一小塊微紅,是他剛才不小心咬到的。
他慢慢地把氣喘勻,等著臉上的紅色退去一層。
“方硯唯,你好了嗎?”段蕓在門外喊,“你又不用化妝,你磨蹭那麼久。”
淺黛色的簾幕被撥開,段蕓跟屋子中間冷著臉的路執對視了一下。
上次演出結束她才聽朋友說,這位就是傳說中s大的校草。
據說人很低調,性子寡淡得像在修行,獨來獨往,是典型的高嶺之花。
然而路執跟方硯唯卻走得很近。
“你這身穿得……”她愣了一下,點評,“跟妖精似的。”
“把你那亂蓬蓬的頭發稍稍梳一下吧。”她從抽屜里拿了只木梳子。
“我來吧。”路執伸手。
她愣了下,恍惚間忽然明白了這兩人之間的關系,點了下頭,把梳子遞過去。
“謝謝。
”路執說。
她看著路執走到方硯唯的背后,一點點把男生頭頂翹起來的亂發梳開理順,整理出一副表面乖巧的斯文少年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