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執將近期的實驗數據一一核對好,簽上字。
手機屏幕暗了一上午,方硯唯一條信息都沒有發來。
紅狐貍很忙?
[路執]:起床了?
[路執]:還好?
[路執]:。
方硯唯出了雅銳,在附近的公路上攔出租車。
因為有小時候的美術功底,他在建筑設計上的審美大于技巧。
學渣以前混得多了,遇上這種需要剛真本事的,頭疼得要命。
他頂著將近四十度的高溫回了s大,忽然有點想念鷺嶼的臺風季。
何歲歲那兒的風,能往s大這邊分點兒嗎?
他到了宿舍,才在燙手的手機上看見了路執發來的消息。
[男朋友吱吱]:黃豆抹眼淚.jpg
[男朋友吱吱]:對不起,昨天我沒弄好,讓你不高興了。
昨天?
他恰好站在路執的桌邊,記憶一下子就被帶回了昨天晚上,路執冷著張臉,握慣了筆的那只手掌控著他的氣息。
月朗星稀,宿舍走廊上偶爾傳來學生走過的聲音,學校里的胖野貓從空調外機上踩過,喵得一整棟樓都能聽見,遮住了一兩聲細小的喘息。
深色的睡褲衣料被濡濕了一個小點,又漸漸地蔓延開。
停。
方硯唯搖了搖自己的頭。
[方塊A]:沒有沒有沒有,執哥你弄得很好。
方硯唯顫抖著打字。
[方塊A]:有爽到。
[男朋友吱吱]:嗯。
[男朋友吱吱]:怎麼不回消息?
[方塊A]:去掙錢了。
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直到那天路執在教室里緊緊地抱著他,把他按向自己的懷里時,他忽然明白了。
他想要一個有路執的家。
有屬于他和路執的房子,有一輛能代步的車。
他打開某app看了眼A市的房價。
很好,他手頭的存款竟然已經足夠在A市的……郊區,買半個平米。
車子也是只能買個乞丐版的轱轆。
算了,再說吧。
路執昨天在他手心里……那麼多,看起來也不是要餓死身體不好的樣子。
[男朋友吱吱]:下午有空嗎?
[方塊A]:有的。
[男朋友吱吱]:黃毛他們來A市了,見見?
[方塊A]:?好啊。
黃毛下午就把庫里南給開到了s大的校門口。
方硯唯上車時,校門口路過的人頻頻回頭。
“嫂子。”黃毛咬著煙,大大咧咧地打招呼。
方硯唯這次沒阻止他亂喊。
時隔這麼久,再一次從對方口中聽見這個稱呼,竟然有些想念。
黃毛的頭發一看就是新染的,金燦燦的,顏色足,今天應該叫金毛。
“我們去哪里?”方硯唯問。
上一次這伙人這麼大張旗鼓地接他時,好像是把他給拉到了懸崖上跳滑翔傘。
讓他如今回想起來,都忍不住心跳加快。
“我哥把火鍋分店開到A市來了,請你跟執哥吃火鍋。”黃毛說,“執哥有點事,等下就來,讓你先吃。”
“白雪,路執他……”方硯唯想問問路執在學校的情況。
黃毛擺擺手:“我改名了,白雪太他媽不符合老子的氣質了。”
黃毛:“我現在叫白大雪。”
那你他媽還不如不改。
方硯唯心說。
方硯唯原本以為是平平無奇的老朋友聚餐,沒想到這是家高級自助火鍋店,設在A市最高樓的觀景層,餐廳自動旋轉,窗外是A市的景色。
“我得背對著窗邊。”黃毛說,“不然看了底下,我會害怕。”
“嫂子。”一個女聲響起,一頭短發的顧甜在方硯唯身邊坐下,脫掉黑色的皮質外套,露出黑色的吊帶裙,還有肩膀上的大片紋身。
“好學生不可以紋哦。”她說。
方硯唯:“。”
“你敢坐執哥老婆身邊。”黃毛嘿嘿地笑,“等下被執哥拖出去打。”
“滾蛋。”顧甜也意識到了什麼,站起來把座位讓開。
方硯唯跟他們聊了會兒天,才知道顧甜如今是一支知名樂隊的鼓手,所在樂隊跟正當紅的夢鍍齊名。
“你們學校,九班那個小姑娘,叫程靜萱是嗎?”顧甜說,“她跟我同公司,愛豆路線,小姑娘野得很。”
方硯唯之前聽何歲歲提過。
“之前拍戲,男主角背不熟劇本,還騷擾場記,當時就被她扇了一巴掌。”顧甜給大家分享瓜,“公司原本給她的甜美人設,現在誰不知道她是娛樂圈小太妹啊哈哈哈。”
方硯唯跟著笑了笑。
不管過了多久,聽起這些人和事,都還是會有熟悉的感覺。
余光瞥見一個身影坐下,路執過來了。
路執的面前有個碗,堆了一整碗菜,都是他喜歡的。
“白嫖的,多吃點。”方硯唯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執的目光從桌子中央的大鍋一路移動到了方硯唯面前的玻璃酒杯上。
“誰給他喝酒了?”他問。
黃毛:“……”
顧甜:“……”
也就路執還記得了。
煙酒都沾不得的小狐貍,一杯就能醉到神志不清。
“沒醉。”方硯唯手里的酒杯,遞到路執的唇角,“這是水,你嘗嘗,多喝,不要錢。”
路執:“。”
酒杯歪倒,透明的酒液沿著男生的手背,沒入袖口中,水珠在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背上留了一道道水痕,空氣里都是酒香。
“洗一下手。”路執拉著人站起來。
員工私用的衛生間里沒有人,路執把門鎖上,推著方硯唯站到水池邊,擰開了水龍頭。
他抓著那只手,放到水流邊,仔細沖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