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學業繁忙為由婉拒了。
現在不缺錢,路執根本不用他養,他不用出去賣藝了。
忽然閑下來的感覺真的不錯。
他翻過身,側躺在床上,外放了音樂聽歌。
舒緩的音樂有了催眠的效果,他很快就睡著了。
路執看完了一份新藥臨床試驗的實驗報告,把鼠標推到一邊,合上筆記本電腦,摘了金色邊框的眼鏡。
雖然不近視,但因為讀書時留下的習慣,他在辦公和學習時還是往臉上架一副眼鏡。
方硯唯睡著了。
被子只蓋了一角,遮不住后腰往下的幾道指痕,一半的被子都懸在了床邊。
這也是路執早晨急著離開的原因。
方硯唯昨晚沒休息好。
他幫人把被子蓋好,姿勢扶正,坐在床邊看了好一會兒。
他曾經以為欲望于人而言是多余的。
不冷靜、失控、嫉妒、焦躁,大量的負面詞語都同欲望掛鉤。
很小的時候,最想要的是零食店收銀臺邊的棒棒糖,也想要櫥窗里新的文具。
后來這些觸手可得的東西,都離他遠去了,他什麼都不在乎了。
現在他的欲望失而復得。
完整地擁有眼前這個人,讓他全所未有地滿足,卻難以言說地再一次想把人吞吃入腹。
方硯唯似乎能懂他的感受。
昨天他用力往里頂,像是要建立兩人之間最深的連接。
男生抓著他的手,嘴角艱難地彎了彎,用帶了哭腔的聲音說:“執哥,你離我這麼近,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最親近的家人。”
方硯唯是被路執叫醒的。
“你有晚課。”路執說。
哦,對。
差點忘了。
“需要我幫你請假嗎?”路執問。
“哎,不用。”即便是方硯唯努力當校霸的那段時間,他都沒想缺過課。
“那起來。”路執說,“我送你去。”
一夜之間,方硯唯有房有車了。
路執把他塞進副駕駛位置上,沒讓他再去坐后排。
方硯唯自己接了車載音響,聽一場電競比賽的實時直播。
也不知道是戰隊打出了多天秀的操作,車內都是解說聲嘶力竭的吼聲。
路執完全沒受影響,雙手打滿方向盤,把車從地下車庫開出去。
車停在建筑學院樓下。
“去上課吧。”路執說,“下課了我來接你。”
“你平時把車停在哪里?”方硯唯問。
路執:“……學校的地下車庫。”
很行。
開著百萬檔的車,還能跟他逛路邊攤。
不愧是從高中就開始裝小白花的人。
方硯唯心說。
路執的時間卡得很準,他到教室剛坐下,上課鈴就打響了。
晚課容易犯困,他睡了大半天,精神狀態倒是不錯,課都比平時多聽了一點。
過了晚上八點,鷺嶼中學曾經的班群,現在的高三(1)班畢業生群,忽然熱鬧了起來。
[何歲歲]:家人們,搞個同學聚會嗎?
[陳勝]:可以有。
[吳廣]:那搞。
[莫莉]:等十一放假吧,應該大部分人都會回鷺嶼?
[何歲歲]:@方硯唯,我方哥現在在s大,要過來嗎?
群聊瞬間把方硯唯拉回了在鷺嶼中學讀書的那段時光。
要回去嗎?
其實路執對鷺嶼,應該早就沒有留戀了。
但他有。
他對路執的所有熱戀與不舍,都始于那個叫鷺嶼的南方小城。
[路執]:他在上課。
[何歲歲]:咦,路神。
[何歲歲]:你對我方哥的行程好清楚。
[何歲歲]:執哥你來嗎?
[路執]:好。
方硯唯:“?”
路執答應了?
是因為……他嗎?
手機屏幕上彈出了一條新消息——
[男朋友吱吱]:方狐貍,好好聽課。
方狐貍?
這什麼破名字。
不過方硯唯還是把手機放回了桌面下的抽屜里,抬頭聽老師講課。
自打那個晚上,他從鷺嶼機場登機后,鷺嶼的所有消息對他而言,都只是朋友圈里一閃而過的只言片語。
要回去了嗎?
何歲歲似乎還不知道,他跟路執的關系。
也就當年陳老師隱約知道一點。
下課鈴響了,任課老師留了作業,教室里學生紛紛抬起手機鏡頭,對著講臺上的ppt拍照。
“聽會了嗎?”路執走進教室,停在他身邊。
“不會,我是文盲。”他習慣性地說。
他倆一起往教學樓外走,途徑自動售貨機,方硯想買水,剛要走過去,頓了頓,想起了上次不太妙的回憶。
“我給你買過了。”路執說,“在車上。”
方硯唯這才想起來問:“我們不住宿舍了嗎?”
路執:“偶爾吧。凌佩在,不方便。”
什麼事情不方便,兩人都心知肚明。
路執買的果汁就放在車內,青葡萄汁,剛從冰箱里拿出來,杯壁上還沾著小水珠。
和高中時一樣,路執還是喜歡給他買這些小孩才喜歡的東西。
有個電話一直打進來,來電人是季綏,他想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這個季綏到底是誰。
他血緣關系上的爸。
怎麼著,將近三年沒聯系了,回光返照了啊?
“什麼事?”他懶懶地問,“不出生活費不養老。”
電話那邊的聲音一頓。
“……你在s大讀建筑設計嗎?”季綏問。
“我交換的。”方硯唯說,“我是學渣,僥幸被s大撿了。”
“程騁想轉建筑設計專業,你有沒有什麼資料給他?”他爸問。
“你不是讓他跟你學琵琶嗎?”方硯唯問,“繼承人培養失敗了?資料網上都有,比我腦袋里的庫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