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曼有一天對郁達夫的妻子王映霞說:“我覺得他不愛我了。婚前的甜蜜,不曾想到了婚后卻成了墳墓。”
她覺得自己被徐志摩困住了,她任性地以為徐志摩的愛就是囚牢,自己是籠子里的鳥,想要飛去叢林。
結婚的第五年,徐志摩一次從北京回到上海。
晚上,邀請了幾個朋友來家中。
這時候陸小曼回來了,醉醺醺的。徐志摩向朋友道了句抱歉,將陸小曼扶回了房。
第二天,徐志摩和陸小曼一番詳談。
可是陸小曼不聽,她躺在臥榻上抽鴉片,聽得一陣膩煩,隨手抓起煙等向徐志摩砸了過來。
煙燈沒有砸中他的腦袋,從他的額角飛了過去,打掉了他的眼鏡。
徐志摩絕望了。
以前哪怕是發生口角也沒有這樣拳腳相向,他死心了。
愛情不等于零容忍。
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坐飛機回北平。
可是袋里連坐民航的錢都不夠,只好改乘郵政班機。
結果飛機飛到濟南附近的黨家莊,飛機因大霧,觸山失事。
身死魂消。
天塌了,地陷了。
陸小曼接到噩耗,悲痛欲絕,當場暈了過去。
不過是拌了兩句嘴,結果從此天人永隔。
腦子都麻木了,心痛起來連眼前都是黑的,像被拋到了最深的海底。有時候午夜夢回,他還帶著笑,輕輕摸著自己的臉,還是初見時那般靦腆,可是淚水嗬,淚水就是從天而降的雨,它將我澆透,將我置身于孤單的記憶中,在隱蔽的角落里,發痛。
她在給胡適的信里說:“我受此一擊,腦子都有些麻木了,有時心痛起來眼前直是發黑。
一生為人,到今天才知道人的心,竟是真的會痛如刀絞。
蒼天憑空搶去了我惟一可愛的摩,想起他待我的柔情蜜意,叫我真不能一日獨活。
我的眼淚也已流干,這兩日只是一陣陣干痛,哭笑不能。”
她自此閉門謝客,一個月后,寫了《哭摩》:
從前聽人說起“心痛”,我老笑他們虛偽,我想人的心怎麼覺得痛。
這不過說說好玩而已。
誰知道我今天才真的嘗著這一陣陣心中絞痛似的味兒了。
可是一切都晚了。
心中哪怕再痛,夢里醒過來枕頭濕透了,可是身畔的那個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斯人遠去,人間無覓。
這一年是1931年。
陸小曼29歲,千夫所指,眾叛親離。
她不在意,那個她在意的人已經去了,從此她只有自己了。
一代傳奇,一代絕色,自此謝幕。
但和他人不同,陸小曼是活在人前的傳奇。
只因為她的絕色。
胡適曾給她寫了一封信,信里說只要她離開翁瑞午,他可以每月給她寄錢。
相當于包養她。
信里說的翁瑞午就是陸小曼最終的歸宿。
他們兩個在一起30多年,無名無分。
翁瑞午是上海的公子哥,也吸鴉片,但生來風流,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兩人相識是因為陸小曼有昏厥癥,而翁瑞午有推拿絕技。
“翁瑞午有一手推拿絕技,是丁鳳山的嫡傳,他為陸小曼推拿,真是手到病除。
于是,翁和陸之間常有羅襦半解、妙手撫摩的機會。”
對此,陸小曼并不否認。
只是自此以后,她的艷名遠播,關于兩人的緋聞更是滿天飛。
水性楊花,這是那個時代給她的標簽。
可是陸小曼并不在乎,盡管朋友們都勸她遠離翁瑞午,可是她拒絕了。
因為在翁瑞午那里感受到了她缺少的關懷,無微不至的關懷,哪怕這份關懷有毒。
翁瑞午有發妻,但是陸小曼沒有強求他們兩個和離。
婚姻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只是一份安寧。
這份安寧翁瑞午給了。
只要陸小曼開心,他什麼都照辦。
1961年,翁瑞午病重。
彌留之際,他托付兩個朋友照顧陸小曼,否則九泉下也不瞑目。
四年后,陸小曼去世。
時年62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