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飯卡裝進褲兜,提溜上一串叮當亂響的鑰匙,抬頭朝床上問:“你吃啥?”
冉宇桐身子一歪,沒骨頭般地倚在墻上,懶洋洋的回:“跟你一樣。”
溫南跟他比了個OK的手勢,拿起傘就要出發,剛壓下去寢室門的把手,背后的人又把他叫住了。
“南仔。”冉宇桐不太自然地問:“如果……我是說如果啊,一個和你恩恩恩怨怨糾纏不清的人,有一天突然變成你的領頭上司了,你會怎麼辦?”
溫南突然定住腳步,表情凝重到好似正在解一道奧數難題,冉宇桐都想說要不你還是先去打飯吧,溫南眼神一亮,苦思冥想終于得出了結果。
“干他丫的。”
四個字鏗鏘有力,徐徐在走廊里回蕩。
冉宇桐先被這答案震得心里一跳,繼而又覺得話糙理不糙。我又不理虧,為什麼不能昂首挺胸地出現在裴書言面前?倒是裴書言該自慚形穢,給自己磕三個響頭。
冉宇桐要求不高,能直面裴書言就算行了,干他丫的……著實不太好實現。
畢竟在遙遠的以前,他曾試圖提出這個請求。
當時的裴書言居高臨下地睨他,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溫柔地威脅道:“我就當你不懂事,這回先饒了你。”
“桐桐,再有一次,小心屁股開花。”
作者有話說:
冉宇桐:19歲生日那年,我曾許過一個愿。
裴書言:嗯?說來聽聽。
冉宇桐:……
裴書言:明白了,是想早點兒屁股開花?(????????)??????
第4章 腿疼
翌日,陰雨未停。
冉宇桐腿疼了整晚,今早特地穿了條厚實的工裝褲,褲腳塞進馬丁靴,確保不往里灌風。
好在氣溫倒是暖和些了,單穿短袖也不覺得冷,毛毛雨隨風撲簌,濺在裸露的肌膚,星點冰涼。
路上撐起的傘面不多,這種程度的雨,打傘反而顯得矯情。而冉宇桐干脆連傘都沒帶,只在懷里抱了件連帽防水外套。
過閘機、旋轉門、等電梯。這些例行日常已成肌肉記憶,即便R.A對他來說不同往前,他的動作卻看不出任何異樣。
冉宇桐清楚得很,他整理好的心情,只限于能夠重新面對故人,而以何種態度面對?他依舊想不明白。
要淡然釋懷嗎?就當是單純的上下屬。還是要繃著股勁兒?存好那些虧欠。
這一步踩得實實在在,下一步又虛無縹緲。冉宇桐的那點底氣如同接觸不良的耳機一般,陣有陣無。
來到公司,他又開始琢磨這熟悉的構造布局。6層的結構是大辦公室套小單間,普通職工四人一桌,圍成兩排工位,部門經理有單間,用一層磨砂玻璃和下屬隔斷,位于大辦公室的最角落。
冉宇桐盯著正對自己工位的玻璃門,煩躁地嘆了口氣。
也就是說,每一次裴書言出來,或進去,他都避免不了和領導打個照面。
唉,放不下啊。
幾條尼莫還在悠哉悠哉地吐著泡泡,冉宇桐卻絞盡腦汁,思考能有什麼正當理由,移走經理辦公室旁的魚缸。
“裴經理早。”
趙琳琳清亮的聲音,打響了“既是前男友又是現領導這是要小冉新仇舊恨一起算戰役”的第一槍。
冉宇桐不動聲色地挺直后背,耳尖倏地立了起來。
他用敏銳的聽覺辨別身后的腳步,隨著那陣熟悉的皮鞋聲逐漸靠近,他的呼吸也越來越輕。
到最后他屏氣斂息,身側掠過一個陣瀟灑的風。
“早。”
裴書言推門進屋,速度快到背影都沒給他留。 ?
不是?
這就沒了?
冉宇桐懵了,跟那扇緊閉的門干瞪眼。
昨天是這人在會場上喊自己“桐桐”沒錯吧?百忙之中還第一時間幫他叫車也沒錯吧?只是過了24個小時,翻臉不認人了?跟誰裝不熟呢?
手機號碼他沒換,昨日的關切也不是假的,真要忘得一干二凈,總有細節是解釋不明的。
除非……
裴書慣用邏輯,一夜過去,已經足夠他把許多心緒理清了。
或許他已經想通了。
已經可以用平常心,把我當作普通下屬對待,又或者,拋去過往糾葛,我在他心里,早就不再特殊了。
稍見緩減的骨痛卷土重來,冉宇桐低頭“嘶”了聲冷氣,彎腰弓背,單手覆住患處。
另一只手給趙強發了條消息,向對方借電熱毯。
趙強在隔壁工程技術部,年紀和冉宇桐差不多大,也是去年來的R.A。
不過這孩子憨得很,腦回路也異于常人。收到冉宇桐的微信后,問他大夏天借的哪門子電熱毯,是不是又給帶薪休假想什麼損招了。
趙強:你說實話,你是想讓自己中個暑,還是想用電熱毯燒了財務部,我評估一下可行不可行。
冉宇桐:……我腿疼。
趙強:?
趙強:電熱毯還能傷腿嗎?
冉宇桐麻了,一字一句回道。
冉宇桐:我、說、我、現、在、腿、疼。
趙強好一陣兒沒答話,再出現時用哈哈哈哈哈占滿半個屏幕。
趙強:早說啊冉!看你拐彎抹角的,男人腿疼不丟人!
趙強:我不在公司,和沈哥出來見客戶了,電熱毯找大陳拿,他知道在哪兒。
冉宇桐覺得自己就多余和趙強費這通口舌,他扶著右腿,一瘸一拐,艱難向工程技術部挪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