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宇桐剜他一眼,哼哧哼哧地按下指紋,回身跟領導來了個大不敬的對視。
裴書言不解,卻耐心,他歪著頭,用等待傾聽的眼神,停在原地留了很久。
在確定冉宇桐沒有講話的意思后,裴書言垂下眼睫,招手喚他過來。
“今天天氣熱,我買了糖水,紅豆芋圓,快來嘗嘗。”
紅豆芋圓?
紅豆芋圓!
冉宇桐就像一只聽到撕酸奶蓋聲音的小狗,耳朵嘩啦一下豎得老高。
他甚至都沒覺得剛才瞪人家不好意思,順理成章地接過裴書言遞來的冰涼紙碗,標簽打在碗側:紅豆芋頭,多冰,芋圓雙份。
這是請全辦公室吃上午茶呢,不過吃啥不好,為什麼偏偏是紅豆芋圓?
冉宇桐黑溜溜的眼珠一轉,故意得寸進尺道:“這個有點兒化了,我想換一個。”
還沒打開就要換,裴書言將信將疑:“不應該吧?一直在空調底下吹著呢。”
冉宇桐不回話,只是揚著下巴望他,裴書言被他瞧得扛不住,沒轍地嘆了口氣。
“換一個也行。”他俯下身,在距冉宇桐耳邊大約五公分的地方停下。
“可是只有你這個是雙份芋圓。”
冉宇桐耳尖一動,他若是長著尾巴,現在應該已經搖到天花板了。
“哦,那我不換。”冉宇桐捧著領導給他開得小灶,緊抿雙唇,美滋滋地坐回工位。
沒想到裴書言不走,緊跟人家屁股后頭,又繞著他的工位轉了一圈,神秘兮兮地摸向胸前的口袋。
“這個還你。”裴書言遞過來張卡片,“昨天落我車上了。”
冉宇桐低頭一瞧,嚯,這不是自己失而復得的20塊錢嗎!
只是這20塊錢上的人像……
怎麼會是自己的大臉啊!
他張嘴啊了一聲,呆呆的,全乎沒了剛才的機靈勁兒。
裴書言見他這個反應,也有些茫然,只能憑空猜道:“怎麼了?不會已經補辦了吧?”
補不補辦倒是其次……
重點是這張信息采集的照片,也!太!丑!了!吧!
冉宇桐盯著卡面上的證件照,根本不好意思直視裴書言的眼睛。
“……沒想到會掉到你車上。”他避重就輕地說。
“找到了就行。”裴書言俯視著對方發頂上的小旋,語氣平常地問:“這是什麼時候拍的?還怪可愛的。”
冉宇桐倏地抬頭,沒說話,眼下先升起兩團紅暈。
“大、大四。”
“好看。”裴書言言簡意賅,直擊要害。
喉結不甚明顯地上下滾動,冉宇桐垂眼看了看照片,又仰臉看向裴書言。
他不自然地咬著嘴唇,再松口時,尾音跟帶著勾子似的,又軟又黏。
“那個,謝謝啊。”
他不講清楚謝的是什麼,是雙份芋圓,是撿到他的卡,還是大清早就挨夸?
裴書言被這突如其來的乖巧弄晃了神,他目不轉睛地瞧他半晌,一張冰山俊臉,逐漸流露出微妙的神情。
似是埋怨對方過分客氣,又實在為他的可愛打動,裴書言蹙眉,眼尾卻向下彎著。
冉宇桐被他盯得快冒煙了,當下心虛地環顧四周,著急就又窘促地用氣聲趕他:“……我要工作了。”
裴書言勾著唇角,很輕地嗯了一聲。
他看上去心情大好,轉身離開時,連西服下擺都揚起笑容的弧度。
待那存在感極強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玻璃門后,冉宇桐匆忙俯首,將凝著一層細密水珠的紙碗貼近臉蛋,試圖給冒著熱氣的自己降溫。
想到這難得的冰涼也是裴書言給的……里頭的冰塊好像頃刻間被煮沸了。
他緊閉雙眼,五官皺成一團,羞得和兔子沒什麼兩樣,雙腳在地面撲騰亂蹬。
太難為情了。他想不通,破冰以后的氛圍為何會……如此微妙啊。
若是今天的重點只有紅豆芋圓,他不僅不會臉熱,反而還覺得挺舒坦。我比其他人多了點兒特別待遇,這是他現階段樂得其中的小小進展。
可是從裴書言給他遞卡的那一刻起,進度條像是上了高級道,一溜煙兒地疾馳而去,恣意妄行,徹底超出冉宇桐的預判。
自己把卡掉到人家車上,說是不小心,但非往歪想,很容易被人誤以為是故意,是套路,是刻意制造以后的相處,是曖昧不明的暗示心機。
好在裴書言不會這樣想他,對方既然能問出來“補辦了沒有”,就說明他從未往這個方向想過。
也多虧裴書言心細,今早就能及時給他送回來,若是以后被別人撿到,解釋起來該怎麼說,和捉奸在車又有什麼兩樣。
而讓冉宇桐臉紅耳熱的根源,是裴書言過來還卡的時候,實在顯得不清不白。他沒說幾句話,卻好像字里行間都在提醒他:你昨晚坐了我的車。雖然現在是工作時間,但我們遠遠不止會在上班時有接觸。
我們也不止于同事,不止于上下屬,走到哪兒說不好,能不能剎住車我也不敢打保票。
反正,你以后是別想跑了。
作者有話說:
冉宇桐:只是沒抗住緩和一下o(o?’з?′o)?后頭還有得讓他追呢哼哼哼
第15章 裴書言怎麼這麼能上分日記
芋頭扎實綿密,芋圓軟糯Q彈,紅豆顆粒分明,碎冰在舌尖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