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嗎?”
他講著只有裴書言能聽懂的暗語。
“或許吧。”坐在床邊的人淺嘆口氣,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冉宇桐余溫未散的臉頰。
“也可能因為人家醫生見多了,不能完全說是我們的問題。”
“反正醫生要求靜養。”冉宇桐勾著他的指頭:“你今天肯定不能再親我了。”
裴書言沉默不語,輕輕笑了兩聲。
“你睡會兒吧。”
想起對方通紅的眼,幾道血絲是徹夜不眠,幾道血絲是落淚留痕,縱使冉宇桐再戀戀不舍,也不忍心讓人一直在這兒坐著陪他。
“難受了我叫你。”他用力捏了捏裴書言的手說。
“你先睡,我還不困。”裴書言感受出他的糾結,聲音的笑意更濃了:“等你睡著了,我再去旁邊躺著。”
“得了吧。”冉宇桐嘴巴一撇:“你最會騙人。”
“不會的。”裴書言突然認真起來:“我不會再騙你。”
冉宇桐隔著昏暗與他對望,沒一會兒,看清了這句話里暗含的分量。
他向后一點點挪著身子,彎著眼睛催促道:“給你勻半張床,趕緊上來哄我睡覺。”
作者有話說:
裴書言:不來查房穩穩親暈老婆!(//?Д/?/)
第64章 你最愛我
在只能聽見彼此心跳的懷抱里,裴書言有規律地輕拍冉宇桐的后背。
被摟著的人卻困意全無,反而讓他越拍越清醒。
冉宇桐皺了皺鼻子,含糊地小聲吐槽:“哪有你這麼哄人的?干哄啊?”
這時候倒謹遵醫囑,說不親就真的一口都不親了?
他自以為暗示足夠明顯,沒成想裴書言竟然正經思索起來。
“那我們說會兒話?我唱搖籃曲實在不好聽。”
冉宇桐沒能一次撬成功這塊木頭,正琢磨著別的法子,就聽見裴書言再接再厲:“你想聊什麼?”
“我想聽你懺悔。”
冉宇桐絕望地合上眼。
“寶寶。”
“我錯了。”
裴書言毫不遲疑地答。
又來了,這人極度不穩定的發揮,浩浩蕩蕩地卷土重來了。
好在他態度端正,脾氣又像柔軟的棉花,即便冉宇桐心里浮躁得慌,但聽過他既為自己沒有原則,又低眉垂眼老實巴交地的道歉,那些小情緒也就煙消云散了。
“錯哪兒了?”冉宇桐佯裝苛責,嘴邊銜著笑問。
然而這一次,裴書言卻久久沒有作聲。
“我挺不敢想的。”
末了,他聽到裴書言啞著嗓子說:“我錯得太多。”
長久以來形成的默契讓冉宇桐瞬間捕捉到對方情緒的變化,他心中咯噔一聲,后知后覺這樣的玩笑本不該開。
但這也側面說明,裴書言身后的負罪與虧欠,大概比他想象的還要重。
“書言。”
冉宇桐雙臂繞上他的脖頸。
“跟我說說吧。”
裴書言喉結蹭上濕漉漉的鼻子。
“今天想完以后就不要惦記了,今天說完以后這一頁就翻篇了。”
裴書言沒打算翻篇。
就算他知道冉宇桐更希望自己放下這些沒意義的痛楚,可已經刻下的深痕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撫平。裴書言甚至想過,說不定要到七老八十他才能徹底想通,那會兒是不是就能心平氣地勸二十三歲的裴書言一句:朝前看吧,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雖然難能釋懷,但他倒不避諱和冉宇桐說,面前的人不僅是他的親人愛侶,同時也是他的故友知音。
就著月色清朗,裴書言決定將心情剖白分明。
“你知不知道,其實中間——我回來看過你幾次。
”
不出所料,懷中的身體一僵。
冉宇桐停頓片刻,怔了怔神才接著問:“哪一年?”
裴書言深深吸了口氣。
“每一年。”
“每一年你過生日的時候。”
“我那會兒太想你了,不是從重新遇見你開始,而是這四年間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能停止想你。”
“你二十歲生日那天,去商業街買了塊蒸蛋糕,那時候我們剛分手不久,你的臉色看上去很差,你提著蛋糕回到宿舍,之后再也沒有下樓。”
“你二十一歲生日那天,應該是滿課,我看見你綜合樓、教一樓來回跑,騎著共享單車,還差點遲到。”
“你二十二歲生日那天,離考研不遠,你在圖書館上了一天自習,晚上和室友出去吃了頓火鍋。”
“你二十三歲生日那天,已經來B大上學了,其實我真的搞不懂A市究竟有哪兒好,要命的房價,氣候還干,但當我看到你身上穿得那樣薄,還頂著寒風往外跑,我一咬牙,第二天就在你們學校周圍看房了。”
裴書言低頭苦笑,他見過四個漂洋過海的冬日,卻不能擁抱近在咫尺的愛人。
“怎麼說呢,見你算是給自己的激勵吧,要說緩解了對你的念想,還真不是。”
“每一次我都得扣爛手心,才能忍著不沖到你面前,那會兒我什麼都沒有,我什麼都不能給,我給不起一個配得上你的未來,甚至連最基本的安全都保證不了。我無法說服自己用那副模樣,讓你接納我,我已經不守信過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但是每一次你都比原來更好,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你好好長大了。
”
不知從哪一句開始,冉宇桐沒有了動靜,再想開口說話時,已經是淚眼婆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