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發前的二十分鐘,他收到了謝知謹的回信。
冷冰冰的兩個字,“在忙。”
盡管沒抱什麼希望,江遙還是被巨大的失落淹沒。
他獨自坐上了校車,搶到了靠窗的位置,酷暑曬得車玻璃都是滾燙的,江遙望著窗外斑:制作○攉 戈臥慈駁的樹影,視線逐漸變得模糊。
校車的同學換了一批人,全是陌生的面孔,耳畔有竊竊私語聲,伴隨著蟬鳴,久久不曾安靜。
作為復讀生的江遙重新進入一個全新的班級,有幾個學弟學妹認識他,試圖跟他攀談,江遙有問必答,當他們得知江遙的高考分數時皆詫異江遙為什麼會選擇復讀,江遙只是靦腆地笑笑不說話。
不出所料,話題很快就延伸到謝知謹的身上。
“早上主任在廣播里都說了,是A大。”
“法學嗎,那以后謝學長是不是會當律師啊?”
“江遙,你跟謝學長是朋友,能不能跟我們說說他是怎麼學的?”
談話聲被進來的班主任打斷,江遙松了一口氣。
他望著黑板上熟悉的高考倒計時,時光重塑,仿佛又回到了起點。
而這次,他的身邊再沒有謝知謹。
只是第一天,他就好難過。
—
轉眼就到了A大開學的日子,那天是星期三,江遙在學校里出不去,謝知謹也不讓他送。
江遙生平第一次對老師撒了謊,他謊稱家里出事,拿了假條就往校外跑。
司機被他催得不耐煩,“小同學,我不能超速的啊。”
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下,江遙緊趕慢趕終于趕上,謝知謹正在往車里放行李,他卻不敢上前跟謝知謹打招呼。
江遙滿身熱汗,兩頰被蒸得通紅,氣喘吁吁地躲在墻壁后面遠遠地注視著謝知謹。
他以為自己藏得很好,但謝知謹卻往他的方向走來。
江遙嚇得拔腿就跑,謝知謹一句站住就讓他停下了腳步。
他呼吸不暢地回過頭,被汗濡濕的頭發貼在額頭上,顯得狼狽又可憐。
謝知謹三兩步走到他面前站定,眉頭微蹙,“你逃學?”
江遙連忙搖頭,“沒有,我請了假的。”
“請的什麼假?”
江遙答不上來,耷拉著腦袋老老實實回,“我想來送送你。”
謝知謹語氣稍霽,“那為什麼不過來?”
江遙抬起被熱氣熏得水亮的眼睛,“我怕你爸媽告訴我爸媽。”
謝知謹找出紙巾遞給江遙,“擦一擦。”
江遙知道現在熱汗淋漓的自己肯定很難看,胡亂地把臉上的汗水擦干凈,囁嚅著,“謝知謹,你要走了。”
謝知謹嗯了聲。
江遙把擦汗的手放下來,對謝知謹抿出一個笑容,“祝你大學順利。”
“嗯。”
“不知道大學和高中有什麼區別,”江遙干笑著,喃喃說,“你發信息告訴我好不好?”
“好。”
“我會想你的,你也.....”江遙抿了下干澀的唇,“我們永遠會是最好的朋友,對嗎?”
他期待地看著謝知謹,渴望得到對方認可的答案,但謝知謹卻轉了話題,“你臉上有紙屑。”
江遙啊了聲,手在臉上摸了摸,“哪里?”
謝知謹朝遠處瞧了瞧,四周無人,他微俯下身子,江遙屏住了呼吸,但謝知謹只是伸手在他臉上蹭了下,“好好學習。”
江遙眼睛頓時灌進十斤檸檬汁,他抿緊了唇用力點頭,隔著水霧眷戀地看謝知謹。
“我得走了。
”
江遙又點點頭,心里涌起濃濃的不舍,這一分別,他與謝知謹有將近五個月不能見面。
“謝知謹,”江遙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腔,他眨眨水潤的眼,“你能不能.....”
謝知謹靜靜地等待他的下文。
他艱澀地把話全,“親親我。”
謝知謹沒動,淡淡道,“你該回校了。”
江遙像是一株被暴曬過后毫無水分的植株,蔫蔫的沒有一絲生氣,向謝知謹索吻已經耗盡他所有的勇氣,其它藏在心里的話,再不敢說出口。
他只能說,“再見。”
謝知謹也說,“再見。”
告別過后,就該分離。
江遙在烈日里一步三回頭看謝知謹挺直的背影。
留戀不舍的好像只有他一個。
他躲在最遠處,看著謝知謹坐上了離開的車子,逐漸消失于視野之中。
江遙摸摸自己濕漉漉的臉,分不清上面的液體是汗還是淚。
他不敢要謝知謹等他,是他追不上謝知謹的步伐。
昨天太近,明天太遠,未來無解。
可眼下的他只是想得到謝知謹一個吻,都沒能如愿。
三道
小謝:笨蛋老婆好好學習,別整天只想著親來親去的。
第5章
復讀的壓力比江遙想象中要大得多。
謝知謹離開的前兩個月,江遙每天都會給謝知謹發信息,叨叨絮絮說很多話,卻從來不敢提自己有多辛苦——是他一意孤行,過程再痛苦都只能由他自己承受。
但漸漸地,謝知謹似乎變得忙碌起來,回復的時間間隔越來越長,他們的話題也越來越少。
江遙來來去去只會問謝知謹吃了什麼、做了什麼,重復的對話非常乏味,謝知謹也不再事無巨細地回復他,到了第三個月,江遙拿起手機給點進聊天頁面,刪刪打打都不敢發出去,最終只選擇每天晚上都給謝知謹發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