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間又想到謝知謹和人接吻的畫面,心臟像扎進一.根針似的隱隱生疼,出于本能地自我保護,往后退了一小步。
謝知謹眉心微蹙,“去哪了?”
江遙鼻尖猝然竄起一股酸氣,怯聲怯氣道,“隨便走走。”
“你哭過。”
謝知謹音色篤定,江遙在他面前從來沒有可隱藏的份,于是悶悶地嗯了聲,其余的卻是不敢多說了。
其實他很想問謝知謹剛才那個人是誰,可他連問出口的勇氣都沒有,怕一旦揭開了這層薄紗,他連謝知謹連朋友都做不成。
謝知謹又問,“為什麼不接電話?”
江遙垂著腦袋掩飾自己的慌亂,小聲說:制作○攉 戈臥慈,“開了靜音,沒聽到。”
謝知謹不知道信了沒有,好歹是沒有再追問,只道,“以后開振動。”
江遙很聽話地頷首,掌心里出了細密的汗。
今晚謝知謹的問題特別多,“哭什麼?”
江遙抿緊唇,怕泄露出自己真實的想法,可開口卻還是帶著泣音,“想家.....”
他第一次對謝知謹撒這麼多謊,緊張得有點兒倒抽氣,肩膀一聳一聳的。
謝知謹抬起手,剛觸摸到江遙的臉,旁邊走過兩個嬉鬧的新生,手換了個地方,繞到江遙的背后,輕輕拍了兩下。
江遙在外頭晃蕩了很久,從頭到腳都冒著熱氣,摸起來就像一個小暖爐,謝知謹的掌心被他的熱意感染了,變得濡濕、粘膩。
只是被謝知謹碰一碰,江遙的每一個毛孔就都舒張開來,他覺得自己無可救藥。
謝知謹安撫性地拍了會,道,“早點睡覺,別想那麼多。”
江遙悶聲說好,咬了咬唇,“謝知謹.....”
謝知謹用眼神詢問他怎麼了。
江遙話到喉嚨口卻被怯意糊住,慢慢搖了搖腦袋。
他跟謝知謹不在一棟宿舍樓,一步三回頭才徹底消失在謝知謹幽深的視線里。
—
開學的第一周,江遙都處于“兵荒馬亂”的狀態。
新的環境,新的同學,與從前截然不同的全新生活,每一件都讓他無力招架,但歸根結底造成江遙還沒有開始大學生活就這麼頹然的原因,是他親眼所見謝知謹跟人接吻。
他單槍匹馬地與復讀的痛苦與艱辛做斗爭,如愿以償夠到能和謝知謹繼續做朋友的門檻,卻被極其直白且殘忍的方式告知謝知謹的世界里不缺一個他。
他是謝知謹的首選項,而不是必選項。
沒有他也會有別人,謝知謹的身邊從不缺朋友,他只是謝知謹多選項里的其中之一,也許還是最末尾的那一個。
普普通通,可有可無,透明的、不被人重視的存在。
江遙的喜歡還沒有說出口就宣告了失敗。
可他依舊無法舍棄謝知謹朋友這個身份,只有這樣,他才不會覺得這一年的拼搏是不要臉的自作多情,也能說服自己只是因為想繼續跟謝知謹做朋友才這麼盡智竭力。
朋友,他開始讀不清這兩個字的含意。
軍訓在酷暑中浩浩蕩蕩地拉開帷幕。
三天的猛曬過后,江遙人都給曬掉了一層皮,每天頭暈腦脹的,走路腿肚子都在打抖,一看到教官就發怵。
他被分到匕首操方陣,在高強度的訓練下,他累得分不出精力去思考什麼朋友不朋友的,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天能下一場大雨,最好是來場龍卷風把他們都刮到天上去,免受教官的摧殘。
第四天短暫歇息的時候,江遙汗流浹背靠在樹上喘氣,周圍是同學叫苦不迭的抱怨聲,幾個膽大的正在跟教官嘻嘻哈哈說笑,企圖能延長休息時間。
江遙熱得臉蛋紅撲撲的,大口大口地喝著水,想要降下身體的溫度。
帶班學姐悄悄接近給他塞了一小板消暑片,“謝知謹讓我給你的。”
江遙一愣,下意識在人群里找尋謝知謹的身影。
“別看了,他沒來。”
江遙失望地握住消暑片,跟學姐說了謝謝,開了兩粒消暑片就著水吃進肚子里,心里那顆干涸的種子因為謝知謹的這個行為又開始蠢蠢欲動,似乎立刻就會生根發芽,滋長出一條條浸滿愛意的藤蔓爬到謝知謹身邊。
兩人明明就在同一所學校,他卻已經將近一星期沒有見過對方。
這跟江遙想象中的大學生活迥然不同,他不可能像高中一樣黏著謝知謹。
不同的學院、不同的宿舍、不同的社交圈,一年的空白足以在兩人之間劃開一條巨大的鴻溝,越接近、越遙遠,而謝知謹不可能停下腳步等一等他。
八點半,軍訓結束,江遙拖著兩條沉重的腿往宿舍走,同學問他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他身心疲倦,盡管這會讓他落得個不合群的印象,還是搖頭拒絕了。
江遙率先回到宿舍洗去一身灰塵,剛吹干頭發就收到了謝知謹的短信。
“在宿舍嗎?下樓。”
江遙的心咚咚跳了兩下,他覺得自己很沒有出息,謝知謹只是勾勾手指頭他就意亂神迷。
但他知道,他想見謝知謹。
江遙小跑著下樓,在宿舍樓下不遠處的路燈見到了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