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遙有點困,被撥開了手也沒有再擋住,輕輕地哼了聲。
賀鳴玩著,在江遙快要睡著前啞聲道,“真想把你關起來.....”
江遙迷迷糊糊沒聽清,“什麼?”
“沒什麼,睡吧。”
只是想一想而已,他舍不得江遙不快樂。
—
學期進入倒計時,考試周如期而至,學生會的事務也告一段落。
沒有了學生會作為紐帶,江遙和謝知謹的交集完全斷了,那晚之后,對方不曾聯系他,除了在辦公室門口匆匆打了個照面外,再也沒有見到謝知謹。
他還是會時不時想起謝知謹,有時候甚至會后悔那天晚上說了太多重話,但覆水難收,后悔無用,何況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
他只是難過走著走著,忽而跟謝知謹走散了。
跟賀鳴談戀愛比想象中要甜蜜一萬倍。
江遙會和賀鳴在夜晚的校道上偷偷接吻、在圖書館的自習室里借著桌子的掩蓋十指緊扣、在公交車的最后排吹著風看車水馬龍、在每一次說再見后又依依不舍地擁抱、在情難自禁的時刻做最親密又羞人的事情.....
江遙的朋友圈開始出現賀鳴的身影。
跨年那晚,江遙和賀鳴在廣場倒計時,兩人冷得發抖,依偎在一起,穿著同款不同色的情侶外套,圍著同一條圍巾,共同期待新年的到來。
他和賀鳴抵著腦袋自拍,廣場的燈光匯聚在黑瞳里,點亮了笑意。
這張照片成為了兩人除舊迎新的第一條朋友圈。
他們在酒店的窗前看天邊璀璨絢爛的煙火。
賀鳴從背后擁著江遙,玻璃倒映出兩人的笑臉。
每年的煙花都相同,陪在身邊的人卻不盡然。
去年的跨年,還在復讀的江遙只有一天假,謝知謹在A大沒有回去。
江遙打視頻通話跟謝知謹聊天,祝謝知謹新年快樂。
他那時還不確定自己能考上A大,但還是忍不住懷抱著希冀說,“明年這個時候我就在A大和你一起過年啦。”
那一次謝知謹難得的沒有潑他冷水,而是淡笑著回,“好。”
“新年快樂。”
謝知謹和賀鳴的聲音在江遙的耳邊重疊。
前者缺席,后者吻住了江遙的唇。
江遙騰不出時間給謝知謹發新年快樂,他想,謝知謹也不缺他一句祝福。
他借著窗外煙火的光看賀鳴眼里臉頰微紅的自己,心里的缺口被暖意一點點填滿。
煙火又一次點綴星空時,江遙鄭重道,“新年快樂,賀鳴。”
今年的愿望是,我會更加喜歡你。
—
安靜得冷清的室內,放在桌面上的手機振個不停。
卡零點的祝福有十來條,有群發的,也有特地加了名字的,群里更是聊得熱火朝天,一句句新年快樂迅速刷著屏。
但謝知謹想要的那一句卻遲遲未送達。
他凝視著屏幕上彈出的一個又一個的小紅點,十二點五分,拿起手機點開與江遙的聊天頁面。
記錄停留在他要江遙去公寓的那天晚上。
他隨手往上劃拉,劃到江遙還在復讀的上半年。
那時江遙已經不太頻繁給他發信息了,但細數起來還是不少。
“謝知謹,你在干什麼呀?”
“你吃飯了嗎?”
“部門忙不忙啊?”
“這道題我不太懂,你幫我看看好不好?”
“這次的月考我考了年級第四呢,比上次進步了五名!”
“完蛋了,我喝了奶茶睡不著,謝知謹,你睡了嗎?”
“好吧,晚安。”
謝知謹面容沉靜地看著,半晌,點開了江遙的朋友圈。
掌心驟然收攏。
他喉結微動,打開圖片,兩張放大的笑臉呈現在他眼前。
江遙和賀鳴在一起,每年雷打不動的新年快樂也被奪走了。
高二那年的新年,江遙在謝家過的夜。
江遙興奮得睡不著覺,剛躺下去又撲騰起來,說,“我今年十七歲,算我活到八十歲好了,謝知謹,我們還有六十三個年可以過。”
六十三年那麼遙遠,誰能說清會發生什麼?
江遙想得太長久,而謝知謹只看當下。
“明天要早起,別鬧。”
江遙只好不情不愿地睡回去,但還是靜不下來,喋喋不休地說著話,“你說八十歲我們會長什麼樣啊,肯定是滿臉皺紋,牙齒都掉光了,走路都要人扶....”
聲音戛然而止,謝知謹拿掌心堵住了江遙的嘴,“你睡不睡?”
江遙從指縫里含糊道,“可我睡不著啊.....”
他翻個身,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謝知謹,謝知謹拿他沒辦法,干脆將人抱住,冷聲說,“再吵就把你趕回家。”
江遙果然安分地任他抱著,不到五分鐘就酣睡過去。
而謝知謹抱著溫熱的軀體卻莫名其妙地失眠了。
時間如白馬過隙。
十八歲的謝知謹不知道八十歲的江遙還會不會和他說新年快樂。
但剛過完二十一歲生日的謝知謹清楚二十歲的江遙已經不再完全屬于他。
他強迫自己關閉了手機頁面,任由太陽穴劇烈地抽痛。
想見江遙。
也反反復復回想江遙的那一句——謝知謹,喜歡是不用學的。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要怎樣才算喜歡你?
三道
小賀:戀愛快樂,誰在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