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的失眠讓謝知謹臉色愈發蒼白,他眉心微微蹙起,正欲聯系江遙,一則語音傳進他的收件箱。
謝知謹略一猶豫,點開了。
熟悉的聲音如烈風灌進他的耳朵里。
“我也喜歡你的,賀鳴,你別難過。”
“那跟謝知謹比呢?”
“喜歡你。”
“更喜歡你。”
寥寥數語,以絕對猛烈的攻勢打破謝知謹總是沉靜的世界。
狂風與大雪呼嘯而來、暴雨與雷電接踵而至。
他的十指突然像是病入膏肓的患者不受意識控制開始微微發抖,而病原體的名字叫失去江遙。
三道
小賀:誰挖我墻角,誰不讓我和老婆去旅游,我就氣死誰。
第37章
江遙決定為賀鳴“叛逆”一回,按照原定計劃跟賀鳴去為期三天兩夜的旅行。
這一次他學聰明了,打算來一招先斬后奏,因此跟江母聊天的時候并沒有透露自己要延遲回家的事情,謝知謹自然也不會知道。
在宿舍樓下見到謝知謹時,江遙的第一反應是藏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的原因,或許是怕一跟謝知謹見面,他強行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思念又會如海藻瘋長。
可路面并沒有多少可以遮擋的東西,江遙無處可藏,躊躇不前。
他跟謝知謹在宿舍樓下見面的次數不少,向來都是他奔向謝知謹,而這一次卻是謝知謹邁開步子朝他而來。
江遙需要極大的定力才能站穩在原地。
離得近了,江遙發現謝知謹的面色青白,即使對方神態一貫的淡漠,但眼底的疲憊卻是顯而易見的。
他詫異短短時日謝知謹會有如此變化,下意識想關心對方,但想到上次他單方面的爭吵,張了張唇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開場白,“你找我有事嗎?”
謝知謹唇瓣淡得沒什麼血色,靜靜地注視了江遙好一會兒,突然伸手觸摸江遙的臉頰。
江遙頓時像是被冰塊貼住似的,冷得打了個顫。
謝知謹的手怎麼會冷成這個樣子,是生病了嗎?
他一時反應不過來,在謝知謹用指腹輕輕摩挲他的唇角時才如夢初醒,猛然往后退了一大步,不解地望著對方。
謝知謹掌心落了空,不悅地繃緊了唇角,慢慢地近乎是不舍地收回五指,聲線沙啞地回江遙的話,“后天十點我在樓下等你。”
后天是14號,是他們一起回家的日子。
江遙垂在身側的手不安地握了握,他想告訴謝知謹他不回去了,又擔心謝知謹會將他的計劃告訴父母,猶豫半晌,他心虛地點了點頭。
他以前總是絞盡腦汁想話題跟謝知謹搭話,現在面對著謝知謹竟成了一個啞巴。
反倒是謝知謹沉靜地拋出新的問句,“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江遙又點點腦袋,凝視著謝知謹蒼白的唇色,到底無法視而不見,小聲說,“你臉色很難看.....”
謝知謹眼瞳黑得像墨,聞言反問,“很難看嗎?”
以江遙對謝知謹的了解,對方絕不是在乎外貌的人,這樣的問話甚至稱得上是怪異了。
他覺得謝知謹有點兒不對勁,但具體原因又說不上來,只當對方是復習期考太疲勞,想了想說,“還好,等考完試就能好好休息了。”
謝知謹的眼神一直不曾離開江遙的臉,這樣直白的視線是江遙未曾見過的,他被看得不太自在,心又砰砰跳了起來。
從見面到現在,他都很好地藏起自己內心的忐忑,但如果再說下去,他未必能維持這份表面的平靜,因此江遙想結束這次談話,他沒敢看著謝知謹的眼睛,垂著腦袋道,“我下午還有最后一科考試,先回去復習了。
”
說著,埋頭就要往前,剛走出一步,手腕就被謝知謹攥住了。
江遙詫異地抬頭,撞進謝知謹深幽的目光里,在他印象中總是無波無瀾的眼睛似乎多了點什麼,他以前看不懂,現在也無從探究,只是嘗試著將自己的手抽回來。
對方卻握得更緊了,他被抓得有點痛,忍不住出聲,“謝知謹.....”
“你有本書落在我那里。”
江遙從未帶過書籍去謝知謹的公寓,困惑道,“我沒有.....”
謝知謹卻用一種極為篤定的語氣反駁他,“你有。”
周圍走過幾個青年,有認識謝知謹的,揚手打了聲招呼。
江遙擔心被人誤會什麼,連忙將手抽了出來,又往前走了兩步,忍著酸澀感道,“應該不是很要緊的書,我就不去拿了。”
他不敢再踏進那間跟謝知謹有太多回憶的屋子里,也生怕對方動搖自己的心,急急忙忙拋下這一句就小跑著進了宿舍樓。
北風呼嘯而過,吹得謝知謹面色煞白如霜雪,江遙徹底消失在他眼前。
眼前霧蒙蒙一片,唯一一抹色彩也不見了。
—
江遙考完最后一科考試的第二天晚上就跟賀鳴離開了學校前往度假村。
兩人13號晚抵達酒店,江遙惴惴不安地給江母打電話,把自己跟朋友出來旅游的事情說了,被江母罵了個狗血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