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著唇,竭力想壓制住自己的聲音,可不知道為什麼,賀鳴今晚的攻勢尤為強烈,沒幾下就讓他繳械投降,眼尾也都是濕潤的淚光。
賀鳴動作不停,甚至還要用言語刺激他。
“你猜謝知謹聽到了沒有?”
“小遙好軟好香。”
“叫老公聽聽。”
江遙受不了這種折騰,似乎是在冰與火之中拉扯,他哭得臉上濕噠噠的,羞臊地按照賀鳴的要求喊出了聲,“老公.....”
出租屋的木板床承受不了太劇烈的運動,咯吱咯吱響個不停。
其間還夾雜著帶著哭腔的聲音,曖昧、綿綢。
謝知謹站在門外,垂在身側緊握的手因為過度用力,每一條血管都突起,里頭是奔騰不息的血液,彰顯他此刻的心情。
上一次他在酒店撞見賀鳴和江遙上床,第一次嘗到了錐心刺骨的感覺,而這一回,那種刻骨的疼痛更加以千萬倍襲來,痛得他雙目恍惚,甚至于在喉嚨間隱隱嘗到血腥氣。
數以萬計的神經線凄厲地叫囂著。
謝知謹猛然握住了門把,機械且瘋狂地想要沖破這扇門,將原本只屬于他的江遙帶走。
一聲巨響,有什麼東西撞到了門上。
哐當,哐當,哐當——
薄薄的一層門后,江遙貼在門上,細細地哭,愉悅的,掙扎的、壓抑的,如同一首此起彼伏的曲子,每一聲都精準地傳達到了謝知謹的耳朵里。
謝知謹雙目赤紅,呼吸如烈風一般猛烈。
他開始握不住門把手,心臟像被丟進絞肉機似的,劇烈地絞痛起來,四肢也顫抖得不成樣子,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猛地砸了下門,嘶啞喚道,“江遙.....”
他想見的人未能出來見他。
深冬的天,江遙卻汗津津的。
謝知謹在門外的動靜他都能聽見,他身體陷入潮熱里,靈魂卻浸入冰泉般。
為什麼喜歡讓人這樣快樂,卻又讓人這樣痛苦?
他逃避一般地埋在了賀鳴的頸窩里。
賀鳴先發現的不對勁,把江遙放回床上后,穿戴整齊開了門,就發現謝知謹已經昏倒在了門外。
他確實存了刺激謝知謹的心,但沒料到謝知謹的病情已經嚴重到呼吸困難會導致暈倒的程度。
江遙熱潮褪了個干干凈凈,連清理都顧不得,匆匆套了件衣服就往外走。
賀鳴把謝知謹挪到沙發上,摸了摸對方的口袋,空空如也,皺眉道,“他沒帶藥出來。”
江遙心亂如麻,痛苦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后,快步走到洗手間用熱水浸濕毛巾,顫抖著手給謝知謹擦臉。
謝知謹生病后,以備不時之需,他悄悄上網查了很多資料。
擦完臉后跑去開窗透氣,又手忙腳亂地倒熱水喂給謝知謹喝。
賀鳴一直在旁安靜看著江遙忙活,把對方關切的神情皆納入眼底,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陰暗地希望謝知謹永遠不要醒來。
沒有人會和他瓜分江遙的愛。
江遙抽泣著揉搓謝知謹冰冷的手,望著不省人事的蒼白面龐,悔意涌上心頭。
如果謝知謹因為他而出什麼事,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指節被輕輕握住,江遙一噎,哽咽道,“謝知謹.....”
長而直的眼睫微顫,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
江遙見謝知謹醒來,喜極而泣,喋喋說,“你還頭暈嗎,有沒有好一點,再喝點水好嗎?”
謝知謹只是死死攥著他的手不肯松開。
江遙想到方才的鬧劇,下意識看了眼賀鳴,對方站在光暈里,頂頭的光落在他精致的面容上,瞧不出太多情緒。
他咬了咬唇,想把手往回抽,謝知謹卻握得更緊了,把他的手抓得青白。
賀鳴終于出聲,“既然醒了,江遙,先去洗洗吧。”
此言一出,謝知謹的眼神頓時黯淡下來。
江遙結巴道,“我待會.....”
賀鳴一把握住他另外一只手將他帶起來,不容置喙說,“東西不弄出來會生病,走吧。”
紅暈從江遙的臉蛋蔓延到脖子,他不敢看謝知謹的眼睛,將自己的手往回縮。
謝知謹的力度漸漸松了,他得以跟賀鳴去洗手間。
全程江遙都沒說話,一方面賀鳴是他的男朋友,另一方面他又放心不下謝知謹,這種矛盾感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條被兩邊拉扯的橡皮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崩壞。
賀鳴也沉默著給江遙做事后工作,等將人洗得干干凈凈了,套上新衣服后,才輕輕道,“剛才你一眼都沒有看我。”
江遙錯愕地抬起眼,被毛巾蓋住了臉,因此也就看不到賀鳴的神情。
等他收拾妥當出來,謝知謹已經坐在了沙發上,他掛心對方的病,可是見到賀鳴進房的背影,還是忍住了關心的話。
只是他沒想到賀鳴會拿著被子去賀母的房間睡。
江遙下意識抱住對方的手,“不用.....”
“我可不想睡到半夜還得起來照顧病人,”賀鳴口吻平淡,“早點睡吧。”
江遙的挽留沒能成功,他想,不管有意還是無意,他終究還是傷了賀鳴的心。
他渾渾噩噩地坐在床上,身體疲憊不堪,精神卻出奇的抖擻。
江遙氣惱自己的舉棋不定,左右搖擺,謝知謹和賀鳴,哪一個他都無法割舍,可這世界上哪能有兩全其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