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聞遠頓了下,問他:“誰送你過來的?”
云溪說:“李叔叔。”
傅聞遠思索了一會兒,走到隔壁旋開了門把手,道:“你住這間。”
云溪亦步亦趨地跟過去,站在開了一條縫的門口,沖手里握著一只水杯的傅聞遠說:“先生晚安。”
傅聞遠沒有回話,拿著水杯下了樓。
第二天醒過來,傅聞遠已經不在了。
云溪走下樓去,阿姨見他起了,招呼了一聲小少爺,折回廚房把早飯端了出來。
云溪有些咳嗽,坐在桌前小口喝粥,阿姨就在一旁等著。過了一會兒,云溪問:“先生走了嗎?”
阿姨說:“一大早就來了車接,我還沒起呢,大概剛五點的時候。”
“哦。”云溪點點頭,那就是沒留什麼話給他了。比如不要貪玩,就算沒有作業,也要提前看看高中課本之類的。
吃完飯,云溪就沒事可做了。
他吃了藥,走到昨天睡過的沙發上坐下,阿姨過來幫他開了電視。
云溪接過遙控器,仰頭問:“阿姨,先生晚上都是幾點回家呀?”
阿姨說:“這說不準。有時候十天半個月的見不著人,要回來也是大半夜。也就過完年那兩天能正常休息休息,但都不是在這邊,是大院那邊。”
云溪被十天半個月這幾個字扎了一下耳朵。他隱隱意識到,也許在這棟房子里,并沒有他期待的那種家庭生活。
昨天也聽李唯提起過“大院”,他問:“大院那邊,很遠嗎?”
阿姨笑了,說:“開車不算遠,就是你爺爺住的地方。”
阿姨知道云溪是怎麼來的,她說:“你就不跟著叫先生了吧,怪疏遠的。不叫爸爸,最起碼也要喊叔叔。
”
云溪臉紅了,他局促地碰了碰自己的鼻尖,垂下眼睛不好意思再看阿姨。
阿姨又笑了幾聲,很想伸手摸摸云溪的頭發,最后忍住了,說:“你這個小孩子,還真的長得蠻好看。小李去接的你?”
云溪點點頭。阿姨說:“他挺有眼光。”
第二天,李唯帶人來了一趟,每個人手里都提著一大堆東西,全是給云溪的。
春夏秋冬的衣服,從里到外都有,還有些課本和資料,洗漱沐浴的,文具也有。
他帶人氣喘吁吁地把東西送上了云溪的房間,又給了云溪一張卡,“這是你的零用錢,看著花,我會定期往里面打。如果沒到時間就用完了也沒問題,告訴我一聲就行,我再給你轉。”
云溪接過去,點了點頭。
“對了。”李唯掏出幾頁紙,“還要你在這幾份文件上簽一下字。”
云溪沒問是什麼,就去蹲在床頭柜跟前簽字,換頁的時候,瞥見有兩張是信紙,上面的字跡是手寫的,打頭是“尊敬的傅叔叔”。
“這個……字跡不是我的,也可以嗎?”
李唯愣了下,低頭看了幾眼,說:“都差不多。”
他轉身要走,又退回來,把那兩張紙抽出來給云溪,“要不,你再謄抄一遍?”
云溪說:“好。”
幫忙拎東西的幾個人等在云溪的臥室門口,有人的手機響了,那人叫了一聲:“哥。”
李唯就沖云溪說:“我們還有事兒,這就走了,這個辛苦你了,我明天來拿。”
云溪搖搖頭,說:“沒事。”
傅聞遠倒是沒讓云溪等十天半個月,他當天下午五點鐘左右就進了家門。
當時云溪正趴在茶幾上謄抄那封感謝信,門鎖開的聲音讓他一開始就注意了有人回來,轉回身去注視著門口,一直到傅聞遠進來。
“……先生,下午好。”阿姨的話讓云溪猶豫了一下,但他最后還是沒好意思叫出那聲叔叔。
“嗯。”傅聞遠脫下西裝遞給迎出來的阿姨,把車鑰匙放在了鞋柜上,沖云溪點了點頭。
阿姨掛好衣服,哦呦了一聲,問:“先生自己開車回來的呀?”
傅聞遠扯松了領帶,邊往里走邊說:“結束的早,正好在家附近。”
云溪站的筆直,傅聞遠走到他身邊,原本是要經過,最后卻俯身捏起了云溪正在抄的那封信。
掃了一遍,他問:“這是他們讓你寫的?”
云溪搖頭,“不是我寫的,我就是,就是抄一遍。”
傅聞遠又再移回目光,去看那封信的措辭。
云溪大著膽子看他,突然覺得傅聞遠的嘴角像是噙著一點微不足道的笑意,很好看。
“好了。”傅聞遠沒看多久,就把信紙放回原位,對云溪說:“繼續抄吧,辛苦你了。”
云溪沒有對著李唯那麼坦然,傅聞遠對他說辛苦,他只覺得沉重,慌亂地搖頭說:“不辛苦,先生比較辛苦。”
傅聞遠看看他,像要說什麼,最后還是什麼都沒說,上樓去了。
云溪沒法再心無旁騖地抄信,耳朵豎著,聽樓上的動靜。
傅聞遠洗完澡換過家居服就下來了,云溪還在沙發上,眼睛追著他。穿著家居服的傅聞遠身上嚴厲的氣息并沒有減弱多少,這讓云溪覺得新鮮,既害怕,也好奇。
阿姨出來問:“咱們晚上想什麼吃?”
傅聞遠提著水壺在陽臺上澆花,想了會兒,說:“做個紅燒肉,做個排骨玉米湯,其他隨便吧,這會兒還有筍吃嗎?”
阿姨答應著,又去問云溪:“小少爺呢?想吃什麼?”
云溪偷偷拿余光看傅聞遠,見他沒注意這邊,才小聲說:“我也想吃紅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