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晏清:“……對哦。”
溫怡起身,把果汁遞給了晏清:“你喝這個,正好我想喝啤酒。”
“你喝什麼酒?”江策瞥了她一眼。
“我為什麼不能喝?”溫怡回瞥了一眼。
“我再給你拿一杯果汁。”
“我就要喝這個。”
二人爭執不停,晏清抿了口橙汁,冰涼的水珠結在外壁,他無心再喝,隱約看到了杯子中項戎反光的倒影。
有風從門外吹來,吹得門簾輕響。
項戎一手拿起啤酒,喝得不快,喉結隨著每一口吞咽隱動,他眼神微閉,頭頂的燈光落入其中,一雙劍眉星目襯得側臉有輪有廓。
項戎放下瓶子,浸濕的下唇沒有一滴酒液殘留。
他注意到晏清的目光,側頭問:“怎麼了?”
晏清微微一笑,露出一排白凈的牙齒:“你的看起來很好喝。”
吃過飯后,天色已經黑透,江策仍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一會兒勾著項戎的肩,一會兒又去牽溫怡的手,還時不時回頭和晏清搭兩句話。
本來四個人是并肩走,江策卻拉起溫怡的手,往前快走了幾步,似乎是要分享情侶間的小秘密。
晏清不得不和項戎走在了后面。
項戎話不多,晏清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空氣里有幾分靜默。
項戎率先打破尷尬,說:“你送我的畫,我的同事都說好看。”
晏清揚起臉,笑得天真:“真的嗎?”
“真的,不騙你。”
晏清一叉腰:“看來我這幾年沒白畫。”
項戎偏頭看他:“你畫了多少年了?”
晏清點著手指:“差不多七八年了,不過我沒正經學過,都是在網上看一些免費的教程跟著學,再加上我也會在閑魚上幫人畫畫,手上的活幾乎沒斷過,熟能生巧了。
”
他邊說邊笑,項戎看在了眼里。
“你父母呢?”
“他們不在鹿城。”
“家里只有你一個人?”
“嗯。”
晏清背過手,踢起了路上的小石子。
項戎停了一會兒才說:“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晏清淺笑,“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才行,項戎哥哥。”
項戎心里一震,答了句“好”。
月光落在江面,被水浪不經意地沖碎。
小石子踢累了,晏清頭還沒抬,耳畔聽到項戎說:“我們走另外一條路吧。”
他不解,順著項戎的目光往前看去,只見前面的情侶你儂我儂,江策正摟著溫怡,像是在說悄悄話。
跟在他們倆后著實尷尬,晏清眨了眨眼:“……也好。”
第二條路沒有路燈,因此夜空更加澄澈,這里人煙殆盡,只剩川流。
晏清抬頭看天:“項戎哥哥?”
“嗯?”
“今晚明明是江策哥哥請你的,你怎麼還把我叫來了呀?”
晏清覺得自己蹭這頓飯怪不好意思的。
項戎倒不在乎:“帶個小朋友無所謂。”
小朋友?
晏清沒想到,他拿項戎當同齡人,項戎拿他當小孩子。
晏清撇嘴:“我可不是小朋友,已經十八歲成年了,你也就比我大三歲而已。”
項戎余光一瞥,平靜說:“我是根據身高判斷的。”
“……”
有種受到奇恥大辱的感覺。
晏清“嘁”了聲。
項戎見他不服,問:“你多高?”
“178。”晏清想都沒想就說道。
項戎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沒有回應。
看他的眼神,晏清就知道他不相信。
“好吧,175。”晏清無奈又說。
項戎還是這種眼神。
晏清有點慌了:“你不信?”
項戎悠悠開口:“溫怡172,你站她旁邊差不多高。”
被識破了。
“知道你還問,”晏清不屑,“那你多高?”
“186。”
晏清:“……”
問他不就是在自取其辱嗎?
“你還小,還有長個子的時間。”項戎象征性地安慰道。
聽起來像嘲諷。
晏清雙手抱臂,嘟囔了一句:“早晚超過你。”
玩笑結束,晏清把頭扭到一旁,他心里有疑問,從吃飯起就有了。
項戎瞧他想得入迷,問:“想什麼呢?”
晏清深吸一口氣:“項戎哥哥,你以后真的不當消防員了嗎?”
項戎腳步放緩,沒有回答。
“為什麼啊?”
“不為什麼。”
晏清是親眼瞧著項戎的語氣從第一次見面時的冰冷,到今晚有了溫度,只是單單這一個問題,他的態度又回到了最初的淡漠。
晏清意識到自己問錯了話,不知道怎麼緩和。
他好像感受到項戎有不想分享的秘密,就和自己一樣。
這時,對向的車開著遠光駛來,晏清下意識想閉眼,項戎把他拉到人行道的內側:“你站里面。”
汽車呼嘯而過,夜色重歸寧靜。
好像有項戎這名消防員在身旁,什麼問題也沒有。
沉默了片刻,項戎問起了他最關心的事:“你的愿望寫得怎麼樣了?”
晏清仿佛知道項戎今天一定會問,剛才的落寞煙消云散,興奮地掏出手機,打開照片,里面是他拍下的本子頁面。
“我又加了一些,你看看。”
項戎默讀,密密麻麻的字又添了幾行,除了之前的那些,還有嘗試一項新活動、做一件刺激的事等,雖沒說具體是哪些,但愿望多了不少。
最吸引項戎眼珠的,是中間夾雜的一行字。
我要攢錢買個助聽器。
“助聽器?”項戎問。
晏清把臨床奶奶的經歷告訴了他,說想要幫助奶奶重新獲得聽力。
項戎琢磨了片刻:“你的愿望還真多。
”
晏清嘴角就沒下來過:“多寫一點不就可以多活一會兒了嘛。”
“是嗎?”項戎接過他的話,“那我要偏偏不幫你實現,你是不是就能一直活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