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戎鎖住手機屏,說:“平時請的還少嗎?”
“你是我認的大哥嘛,以前讓兄弟我單獨蹭幾頓怎麼了,但今天不一樣,這麼多人呢。”江策倒不覺得羞恥,甚至引以為榮。
項戎不想搭理他。
“溫怡姐姐,江策哥哥,你們來了。”晏清站起身,打了招呼。
“坐坐坐,別那麼正式,”溫怡說,“最近身體怎麼樣?”
晏清端著水瓶回:“自從出院后還沒犯過病,感覺還不錯。”
“那就好,”溫怡安慰說,“今晚多吃點。”
菜還沒上齊,先來了幾瓶酒,江策還想抽煙,被溫怡和項戎制止了。
溫怡:“晏清還在呢。”
項戎:“要抽去外面抽。”
晏清:“……”
江策把煙悻悻塞回煙盒:“誒,我能問問你倆是怎麼和好的嗎?”
晏清抿著嘴巴,別過對面好奇的目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項戎吸了口氣,也有些難為情,一帶而過說:“就那樣和好了。”
“哪樣啊?”江策把頭靠近。
“跟你有什麼關系?”項戎端起酒瓶,大口灌下去。
“喲,把我戎哥整害羞了,”江策拍了拍項戎的肩膀,“不問了不問了,結果比過程重要,和好了就行。”
“其實今晚喊你們吃飯,是有兩件事,”項戎清了清嗓子,像是準備了很久,“第一件就是想答謝你們倆,江策一直當我桂花糕的實驗品,溫怡也一直幫我送飯,之前我就說過要請你們的,要不是溫怡告訴我實情,我還不知道要被裝護士的某人蒙騙多久。”
說著,他斜過頭故意看了晏清一眼,晏清窘迫地擋住了眼睛。
溫怡微笑說:“應該的,病情本來就應該告訴患者家屬,我早把你當成晏清的親哥哥了。”
“不是親哥,”江策捂著嘴偷笑,“是表哥。
”
“第二件事是……”項戎鼓足了力,正色道,“是我下周就要歸隊了。”
場子先是安靜了兩秒,眾人皆是目瞪口呆,尤其是江策,他捏了捏耳朵,一臉不可置信:“我沒聽錯吧,你、你要回來?”
項戎鄭重地點頭。
驚訝轉為喜悅,江策愣是回不來神,目光從晏清挪到溫怡:“我沒做夢吧,戎哥說要回隊?”
溫怡滿臉笑意:“你沒聽錯。”
江策騰地一聲從座位上站起,從后一把摟住了項戎的脖子,高呼一聲。陣仗很大,店內的客人都不約而同看了過來。
“我就知道你不是個沒有責任心的人,沒白認你當兄弟,”江策前搖后晃,興奮勁兒沖出頭頂,拿起酒瓶就往項戎手上塞去,“喝喝喝,今晚非得灌醉你才行。”
整場飯局歡聲笑語,晏清雖然知道江策平時吊兒郎當,卻還是頭一回見他如此開心,一旁的溫怡也連連祝賀,項戎的酒喝了不少,卻沒有一點醉意。
晏清看項戎笑,他也跟著笑,項戎是個有事業心的人,晏清替他高興。
不過別人喝的都是酒,只有晏清喝的是水,喝了太多,他想去趟廁所。
項戎看他前腳剛走,立刻對江策說:“消防站的大探照燈還能用嗎?”
話題一轉,江策愣了愣:“能啊,怎麼了?”
“明晚幫我個忙,行嗎?”
江策想都沒想:“行啊,你要干嘛?”
項戎說:“聽說明晚有流星雨,但流量小,不一定能看到,晏清一直想看,所以我想……”
計劃說了很久,江策恍然大悟,一拍胸口:“我懂了,包在我身上。”
溫怡從包里掏出幾副中藥,遞給了項戎:“這是抗癌的藥方,雖然不能根治,但能扶助正氣,補一補身體,就是有點苦,晏清肯定不想喝,但他聽你的話,你要囑托他每天煎著喝,不能停一天,否則藥效會減半。
”
項戎默默接過,道了聲謝。
晏清回到座位上時,發現他們還在聊項戎回隊的話題。
飯后,江策滿身酒氣,拉著溫怡往遠處走,晏清站在項戎旁邊,跟他們揮手告別。
等到看不見二人身影后,項戎低頭,看向一旁的人,說:“走,我送你回家。”
晏清應了聲“好”,又說:“但我想先去一個地方。”
慎江的水倒影月光,上有游船,下有魚蝦,岸邊還有垂釣的老人,一動不動。
這條路很熟悉,項戎來過無數次,他跟著晏清腳步,最后停在了五里街的角樓前,此刻已過飯點,人少了許多。
月亮高掛,恰好升至中空,仿佛被角樓頂在了塔尖。
“項戎哥哥,還記得這里嗎?”
這里是項戎第一次遇見晏清的地點,那時正逢三月,陰雨中大火突起,他孑身一人闖入樓內,將昏迷的晏清背出火場。
項戎當然記得。
夜晚角樓已關,晏清繞到樓旁的草叢,對墻吹了聲口哨。
項戎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哨聲過后,角樓院內的高墻上驟然跳出一個黑色的身影,它沿墻往下一跳,從院內跑了出來,落地后哪也不去,圍著晏清轉圈,蹭他的褲腳。
項戎走近一瞧,那黑影在月光下有了模樣。
這是只四個月大的中華田園犬,臟亂的毛發一眼便知它是個流浪狗。
晏清蹲下身子,伸手想摸它的頭頂,項戎卻喊了聲“等等”。
“沒事的,它不咬人。”
小黃狗似乎很聽晏清的話,被摸地咧著嘴笑,不僅如此,它的前肢還搭在了晏清的膝蓋上,吐著舌頭想舔晏清的臉。
不過晏清沒讓它舔,只是把它抱在了腿上。